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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時愛戀
謝延愛上時悅之前,冷漠疏離高高在上,他是最年輕鬼才的建筑設(shè)計師,他用他職業(yè)特具的苛刻眼光挑剔地評價時悅,除了有極美的五官外,她什么都沒有,沒有未來沒有前途沒有學(xué)歷,他完全不想和她扯上關(guān)系。愛上她之后,卻對她百般呵護(hù)。時悅遇到謝延之前,她什么都沒有,沒有未來沒有前途沒有學(xué)歷,卻在面對愛情時不卑不亢,成為優(yōu)秀油畫家!即使要供弟弟上學(xué)而輟學(xué)打工,也從不曾對命運妥協(xié),依然利用閑暇時間學(xué)習(xí)油畫,對生活充滿熱情,這種正能量精神值得推崇。愛情是什么?大概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只希望時間能夠奇跡般延長。長到足夠我們走完一生。精英建筑師和勤奮美少女油畫家的碰撞。即便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命運仍讓我們相遇相愛!
延時愛戀
紅棗/著
細(xì)膩與粗狂“不良”少女油畫家
凜冽與熱烈鬼才建筑設(shè)計師
一年366天,一天25小時,一小時61分鐘,一分鐘61秒,
這一生這一世,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只想延長一點再長一點……
紅棗
言情小說作家,法律行業(yè)從業(yè)者,夢想是賺很多錢和環(huán)游世界。愛美食,愛旅行,愛種花養(yǎng)貓。
已出版作品——
《我賭你愛我》《牽牽手就永遠(yuǎn)》《一夜成名》《五星級男閨密》《寄住在你眼里的煙火》《愛上冒牌高富帥》等。
第一章 四月夜雨
第二章 芍藥花瓣
第三章 衣冠禽獸
第四章 小樽小樽
第五章 寄生者
第六章 英倫的雨和你的眼眸
第七章 玫瑰色想念
第八章 事發(fā)
第九章 我想我是戀愛了
第十章 勇氣和愛
第十一章 莫奈先生
第十二章 溫情脈脈
第十三章 怦然心動
第十四章 時光恬淡,歲月靜好
第十五章 冥冥之中
第十六章 紅色森林
第十七章 如果有夢魘
第十八章 你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
第十九章 最后的溫柔
第二十章 Marry Me
后記
四月是這座城市的梅雨季,即便今天難得沒有下雨,天空卻仍舊陰沉。時悅走出打工的超市倒垃圾時,便看到不遠(yuǎn)處的草坪上空盤旋著蜻蜓,抬頭,云層厚重,像是隨時都在醞釀要下一場雨。
這間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小超市靠近A大學(xué)區(qū),因而總是生意興隆。一整個下午,時悅幾乎沒有時間思考其他,只是忙著整理貨柜、補貨,然后結(jié)算、找零,等到忙完交班時,屋外已經(jīng)是夜色朦朧了。
她無數(shù)次期盼今天下雨,然而希望還是落空。這場雨并沒有來,空氣里還是彌漫著低氣壓,讓她煩躁得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下午時亮輔導(dǎo)員打來的電話,更加焦躁。
她根本不想回家。
時悅低著頭,拄著長柄雨傘,最終還是決定拐到超市后面不遠(yuǎn)的一條小巷里。那里是她的秘密基地,幾乎沒什么人會經(jīng)過,此刻也空無一人。她舒了口氣把雨傘靠在墻上,自己也斜倚著,長發(fā)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龐,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包廉價的女式煙,動作嫻熟地拿出一根叼在嘴里,點上了火。
點亮的煙像是黑夜里小小的燈火,照亮了小巷里的一角。裊裊的煙霧升騰起來,有一種虛幻的愉悅。時悅長長嘆出一口氣,她覺得好受點了。
這是她難得享受到的安寧時刻,然而今天卻注定不是個讓人有好心情的夜晚。一向安靜的小巷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了聲音。
“你識相點把錢拿出來!”
“不給是嗎?我看你就是皮癢了欠揍,不要逼我們六打一,打到你這張小白臉腫成豬頭,連你親媽都不認(rèn)識!”
時悅所在的這片區(qū)域是大學(xué)城,離A大不遠(yuǎn)便是A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里面有幾個不良少年總是結(jié)成團(tuán)伙,打劫附近落單的學(xué)生。
煙已經(jīng)很短了,她索性將它掐滅往外走去。她原本并沒有想多管閑事,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fā)生,這兒的所有人早就習(xí)以為常了,事不關(guān)己,走路繞開視若無睹就可以了。
然而令時悅之后非常后悔的是,她走出小巷正要拐彎時,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那個不良少年們口中的“小白臉”。然后她看到了對方的臉,愣了愣。
那是一張稱得上完美的臉,即便就著昏黃的路燈,也能看清他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很年輕。而讓時悅有些意外的是,對方很高,圍著他的六個不良少年幾乎都比他矮上半個頭。只是看他這副文質(zhì)彬彬的打扮,遇上一個混混下場估計都會很慘,別說如今有六個了。
時悅還是打算不多管閑事,然而她掃了一眼,卻看到了對方手上提著的紙袋。上面印著的“A大美術(shù)系”這幾個字讓時悅真正停了下來。
一個A大美術(shù)系的學(xué)生。時悅有點恍惚。
她的停頓立刻引起了其中一個混混的注意,對方朝著她大聲呵斥:“那個女的,你站著干什么?是不是也想挨打?還不快滾!”那混混朝時悅說完,擼了擼袖子,轉(zhuǎn)頭道,“黃辰哥,我看我們也別和這個小白臉廢話了,直接打吧,一看就是拎不清的,揍了才識相。”
時悅以為那個美術(shù)系的男生會試圖逃跑,然而被六個不良少年圍在中央,他卻一動沒動,大概是被這陣勢嚇傻了。
時悅嘆了一口氣,朝著他們走過去。
夜晚放大了她鞋底踩在路上的聲音,對面的人便都朝她看來。
時悅撇了撇嘴,輕聲哼笑:“你們誰想打我?”
一步步,她終于走出了陰影,暴露到燈光下,她的臉便也顯現(xiàn)了出來。
被圍困的男生看了時悅一眼,表情非常冷淡,沒有害怕,也沒有驚訝或驚喜,冷靜過頭了。
時悅?cè)滩蛔∠肫鹚泥従于w小康。趙小康就是這個德行,其實又怕事又膽小,簡直稱得上孬,然而每次遇上事,在人前總是面無表情非常鎮(zhèn)定的。趙小康小時候有一次被街上的混混盯上,也是這么表情冷淡睥睨一切的,然而等時悅來解救他,她把混混趕跑了,才發(fā)現(xiàn)他早被嚇得尿褲子了。時悅那時才知道,他的所謂鎮(zhèn)定,只是因為過度受驚之后臉上連害怕的表情都來不及反應(yīng)而已。
而對比這個男生的冷淡,剛才還很囂張的那個混混看到時悅的臉,卻顯然受到了驚嚇,連說話也結(jié)巴起來:“時,時悅,你怎么在這里?我,我剛才沒看清楚是你,說話沖了點,你別,別往心里去!
帶頭的黃辰就冷靜多了,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語氣帶了隱隱的警告:“時悅,我們說好的,我不動你的人,你也別來管我們的事。”
夜色越發(fā)濃重了,時悅也不想多做糾纏,吊兒郎當(dāng)?shù)刈呦虮粐哪猩,摸了一把對方的臉,然后一手(jǐn)堖^了他的腰,親密地靠在他身上,聲音甜膩道:“親愛的,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不要生氣哦。”
然后她像變臉一樣冷冷地朝著其余六人看了看,冷聲道:“這就是我的人!
她這句話下去,混混們頓時像被噎住了。黃辰更甚,他的表情看起來更陰沉了,然而最終他還是開了口:“既然是你男朋友,那我們就散了!
既然老大放話,其余跟班便也只好服從,只是有人還是不服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走,遠(yuǎn)離了時悅的視線范圍后就抱怨起來。
“我看這個小白臉是瞎了,連時悅這樣兇、打人這么狠的女人都敢要!
“我覺得是時悅把那小白臉一不做二不休打服的。那小白臉一看就是沒什么力氣的,被時悅這種女人打一頓,然后就老實了。嘖嘖嘖,不過時悅竟然喜歡那種貨色?”
“話也不能這么說。說句公道話啊,時悅長得其實還是挺好看的,他倆沒準(zhǔn)還真是王八綠豆看對眼干柴烈火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黃辰的臉色因為這句話更蔭翳了,幸好有人會看眼色,立馬圓場。
“大頭,你是不是失憶了?你還能心平氣和地覺得時悅好看?你沒忘記當(dāng)初想去吃她豆腐,結(jié)果被打到跪在地上求饒的事吧?老大來救你的時候,你眼睛都腫得只有一條縫了!你還說她好看,她當(dāng)時真應(yīng)該把你打成腦震蕩!她哪里好看?她那是有毒!而且那個小白臉一看就根本不認(rèn)識她,她大概就是路過無聊給他順手解個圍。那種三好學(xué)生一樣的小弱雞能鎮(zhèn)住時悅?”
而另一邊,時悅的心情也非常惡劣。這個被解救的人不僅不識時務(wù),更不懂得感恩,幾乎是黃辰帶著他的人剛走,他就冷冰冰地開了口:“你的手!
時悅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指的是她還放在他腰上的手,立刻觸電般飛快地放開了。
她低低地罵了一聲:“今天真是晦氣透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A大美術(shù)系”這幾個字就鬼使神差地讓她多管閑事起來。此刻她又煩躁起來,可她的煙已經(jīng)抽完了。
“你有煙嗎?”
那個男生沉默了幾秒,才繼續(xù)冷淡道:“沒有!
他看向時悅的眼神讓時悅非常不喜歡,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社會精英看社會閑散人員。如果是平時,時悅不會在意別人怎么看自己,可對方是個A大美術(shù)系的,那就不一樣了。時悅有些惡劣地故意踢了一腳那個男生的小腿,在他那質(zhì)地良好的褲子上留下了一個鞋印子,然后繞到他面前,拉住了他。
“給我十五塊!
男生難以置信地挑了挑眉:“什么?”
此刻兩人之間距離很近,時悅終于近距離看清了對方臉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她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是秀氣的那種好看,而是非常英氣的好看,并且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因此天然性地就似居高臨下了。這一切讓時悅都非常煩躁。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給我十五塊,我為你這個破事在這里留了這么久,我餓了,我要吃飯!
對面的人卻沒聽話地拿出錢包,只是冷笑:“你這樣和他們有什么區(qū)別?裝什么樣子救人?”
時悅越發(fā)不耐煩起來:“他們說得沒錯,你這種人還真是欠揍。你骨氣硬有什么用?你打得過他們嗎?我看你連一個也打不過,偏偏還要覺得自己牛,覺得低頭沒自尊是吧?自尊比命還重要?我要不過來,你也是準(zhǔn)備這樣挑釁他們,然后吃一頓拳頭,被打得鼻青臉腫,再被搶走錢包嗎?”
對方?jīng)]有說話,時悅鄙夷地哼起來:“給我十五怎么了?要沒我,你被他們搶得估計連內(nèi)褲都不剩,明天妥妥地上社會新聞頭條:一青年走夜路被搶劫,因和混混硬碰硬被打到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然而對方并沒有就此識相點,只是又嘲諷地笑笑:“所以我不給你錢的話,你也準(zhǔn)備打我了?”
對方似乎非常執(zhí)拗,時悅有些疲乏,她是真餓了:“算了,不打你。打你這種一看就沒還手之力的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要不這樣,你請我吃飯好了!
不容對方拒絕,時悅就拽了他的衣袖:“我不吃貴的!彼愤厰傋呷,“就那個好了!
“悅悅,還是一碗牛肉面嗎?”那路邊攤的老板一看到時悅,就笑著招呼起來。顯然時悅是這里的熟客。
時悅也笑笑:“麻煩了!比缓笏憷_了椅子坐下來。
這個路邊攤小而窄,人卻非常多。時悅和那男生只能找室外的座位坐下來,而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桌面上臟膩的油光便顯現(xiàn)出來。時悅非常敏銳地捕捉到對面的人嫌惡地皺了眉。而也直到這時,時悅才發(fā)現(xiàn)對方穿著看起來便價值不菲的衣服,長腿寬肩,此刻坐在這里確實是屈尊了。
“你要吃什么嗎?”
對方抿緊了嘴唇,搖了搖頭,連話也不愿意說了,似乎覺得張口就會把這個路邊攤的細(xì)菌吃進(jìn)嘴里。
在等待的過程中,時悅不想兩人之間如此安靜、尷尬,便打破了沉默。
“喂,你叫什么?”
對方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回答了:“謝延。”
“‘謝謝’的‘謝’,‘嚴(yán)格’的‘嚴(yán)’?”
“‘延伸’的‘延’!
“哦。”時悅突然又覺得有點無話可說,對方的眼神一直挺冷淡的,她也沒什么搭話的興趣。不良少女和三好學(xué)生,兩個不同階層的人,本來也不應(yīng)該有什么共同話題。
好在時悅的牛肉面很快就端了上來,她不再顧忌形象,大口吃起面來,吃得鼻尖都掛滿汗珠,面頰也被面的熱氣熏成了粉色,而嘴唇更因為面湯被燙成了鮮紅色,唇形飽滿,襯得顏如渥丹。
只是一碗廉價的牛肉面,甚至連牛肉也沒幾塊,看起來毫不誘人,然而時悅吃得非常滿足。她捧著面,差點忘記了周遭。因而她也沒有意識到,今天穿的這件領(lǐng)口比較大的上衣,此時隨著她放下碗的動作,露出了淺淺的胸線輪廓,但也只是一小截,而隨著她其他的動作,很快就又被領(lǐng)口遮蓋起來。
“吃一碗熱騰騰的面真的好爽快!”她終于吃完面,放下了碗。因為熱,此刻她的眼睛似乎氤氳著霧氣,極黑的眼珠帶了一點濕漉漉。
她有極美的胸線以及適合接吻的嘴唇。
謝延只是掃過一眼,便可以做出這樣的高度評價。而面對對方此刻的目光,他覺得有點口渴,只好側(cè)過頭輕聲咳了一下。
褪去了不良少女的氣息,她的眼睛亮亮的,長發(fā)隨意披散下來;椟S的燈光讓一切都變得很溫柔,此刻她看起來似乎還有點純真。
一碗面讓她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語氣里也沒有了剛才的攻擊意味。她放下了碗:“喂,謝延,你微信多少?”
然后時悅緊跟著解釋道:“我過幾天就發(fā)工資了,等我拿到工資就微信轉(zhuǎn)賬還你錢唄。你要是沒有微信的話,支付寶也可以。”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這是我的二維碼,你掃一下!
謝延本能地拒絕了。時悅是挺漂亮,但是他并不想和她扯上什么關(guān)系:“不用了。面也不貴,就當(dāng)我謝你的。”時悅要還錢給他已經(jīng)讓他足夠意外了,他只想趕緊結(jié)束這場偶遇。他站起來,付了錢,一碗牛肉面,正好十五塊。
“哦!睍r悅并不傻氣,很敏感地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沉悶。她跟著謝延站起來。
不論去這個城市的什么地方,這條小巷都是通向主干道的必經(jīng)之路。時悅和謝延走在有些黑的小巷里,彼此都沒有說話。
謝延本來不應(yīng)該說什么,但是黑夜大約有魔法,他聽到自己開了口:“你沒發(fā)工資之前都這樣月光,一分錢沒有嗎?”
時悅有點意外對方和她講話,愣了愣,才回答道:“我就在那家超市打工,工資挺少的,不過我都會存起來。”她有點自嘲,“只是前幾天我弟弟和同學(xué)打架把人打傷了,我原來存的錢都給人家賠醫(yī)藥費了,所以一下子身上分文不剩了!比缓笏α诵Γ安贿^還是謝謝你請我吃面。我今天在超市忙了一天,連晚飯也沒來得及吃!
謝延本來只是隨口搭話,沒想到時悅會回答得這么認(rèn)真,他有點后悔。
好在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小巷盡頭。主干道的燈火已經(jīng)擴(kuò)散開來,他們從黑暗跨進(jìn)了光明。
然而不合時宜地,也就在這時,時悅一直期盼的雨突然下了起來,在她已經(jīng)完全不期待的時候。
時悅咒罵了一句,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傘,撐在自己和謝延的頭上。她朝謝延抬了抬下巴,問:“你去哪里?“
雨勢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變大,伴隨著雷鳴,漸漸從密集的雨點變成了一場突襲般的暴雨。
“廣融中心!
“你把車停在那里了?”時悅了然于胸。那是這片大學(xué)城的購物中心,很多學(xué)生會騎自行車來,把車停在車棚后,再去購物或者看電影、逛街。
謝延點了點頭。
時悅沒說話,仍舊撐著傘,朝廣融中心的方向走去。
“我來拿傘!
因為身高差,時悅的傘舉得相當(dāng)吃力。謝延接過她手里的傘,兩個人在暴雨中,在同一把傘的世界下,安靜地同行。
廣融中心離得不遠(yuǎn),兩人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我走這邊!睍r悅把謝延送到了里面,才指了指西邊。那是這個城市的下城區(qū),也是這個城市最衰敗、貧窮的地區(qū),和A大校區(qū)和廣融中心是相反的方向。
謝延朝著時悅點了點頭:“謝謝,再見!彼藭r收好了傘,要還給時悅,不料時悅并沒有接。
“傘,你留著吧,這里離A大美術(shù)系的宿舍還挺遠(yuǎn)的!彼α诵,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公交站臺,“我坐公交車,家離站臺也不遠(yuǎn)!
然后時悅朝他揮了揮手:“再見!惫卉噥砹耍踔翛]給謝延反應(yīng)的時間就沖進(jìn)了雨里,就動作敏捷很快地便跑到了站臺里。
她排到了隊伍的尾巴,這才回頭朝著謝延露出一個笑容:“喂,你下次可長點心,別再想抄近路走那條小巷了。那兒是黃辰他們的活動范圍,你今天要不是遇到我,就沒那么好運啦,小心被揍成豬頭。還有下次如果遇到這種事,就不要那么烈性啦,還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彪m然只跑了很短的距離,但因為雨勢很大,她的長發(fā)上都沾滿了雨珠,濕漉漉地掛在臉頰兩側(cè),顯得有些狼狽,然而并沒有減損她的容貌,反而讓她整張臉更加生動和艷麗起來。
“萬一以后再在這片學(xué)區(qū)碰到這種事,就報我名字吧。時悅,‘時間’的‘時’,‘悅耳’的‘悅’!睍r悅在登上公交車前,又說了一句,才終于鉆進(jìn)了車廂,融進(jìn)人群里,像是一滴水流進(jìn)了大海,消失不見了。
夜色茫茫,公交車帶著一車人啟動,然后越行越遠(yuǎn)。
謝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想,他以后應(yīng)該不會和這個女孩子再遇到了,因為他是不會再走這條小巷的。他根本就不是A大的學(xué)生。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或許應(yīng)該給她點錢的,在她發(fā)工資之前,讓她能夠吃上牛肉面。然而這個念頭真的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就忘記了時悅和這個夜晚的插曲。
他拿著這把粉紅色的長柄雨傘,一路走,去不遠(yuǎn)處的地下車庫取了自己的車,一輛黑色的賓利,然后緩緩駛上了這座城市因為霓虹燈而流光溢彩的道路。
時悅跑回家的時候,渾身都淋濕了。她抖抖索索地開了門,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她在老舊的淋浴器下洗了個熱水澡,再出來,就看到房里的燈已經(jīng)亮了。
她推開時亮虛掩著的房門,壓抑著怒氣:“時亮!”
屋子里燈光昏黃,時亮戴著耳機,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老舊的臺式機的刺眼的屏幕。
“加血!加血!”他激動地喊著,忘我地沉浸在游戲里,根本沒聽到時悅的聲音。
時悅動作粗暴地一把扯掉了時亮的耳機。
時亮條件反射地因為游戲被突然打斷而罵出聲來,然而當(dāng)他看到時悅,頓時氣勢全部軟了下來:“姐?”
時悅二話不說,拿起一邊的雜志,對著時亮的腦袋劈頭蓋臉一頓抽:“你還玩游戲?還玩?把同學(xué)打住院了,害我把錢全賠給人家!你還在這里打游戲!”
時亮一邊躲,一邊很不服氣:“是朱健先罵我的!我在宿舍里吃咸菜包子,根本不礙著誰,他罵我窮狗,讓我滾出去,說咸菜味難聞!這不是找打嗎?姐,是你能忍?”
時悅打了一陣才終于停下來:“你就不能好好溝通?你們好歹都是A大建筑系的學(xué)生,有糾紛就和平解決,誰讓你一言不合直接動手的?”
時亮梗了梗脖子:“他欠揍!”
時悅發(fā)現(xiàn)和他根本說不通道理,何況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再糾纏這個問題也無用。
她又拍了一下時亮的腦袋:“你今晚為什么好好的學(xué)校宿舍不住,要回家來打游戲?今天下午你們輔導(dǎo)員給我打電話了,說前天晚上查寢,你也被查到夜不歸宿!
時亮頓了頓,才甕聲甕氣地嘟囔道:“最近我們宿舍老二、老三連著過生日,所以這兩晚同學(xué)們都在宿舍里給他倆開生日會。大家買酒的買酒,買東西的買東西,還要出去唱KTV,而且都準(zhǔn)備了很貴的禮物,最少的也有五六百,貴的幾千呢,我哪有錢給他們買禮物、湊份子吃飯、去KTV?不送禮物,也沒錢可以出,還賴著蹭吃蹭喝的話,又要被朱健背地里損了。不如回家!總比在那里被冷嘲熱諷舒服!
看著時亮有些桀驁不馴的臉,時悅有些心酸。她的弟弟時亮并不是個叛逆的壞孩子,甚至可以說比一般同年齡的孩子還懂事。然而貧窮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原罪,時亮一入學(xué),便因為吃穿用度太節(jié)省而被側(cè)目相待,繼而開始受到嘲諷和排擠。而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最難接受的就是自尊受損。
“時亮,你一定要好好學(xué),F(xiàn)在他們再怎么欺負(fù)你,你也不要在意,學(xué)成畢業(yè)了,找個好工作才是最實在的。我們沒他們有錢,但我們可以比他們努力。行了,早點睡吧。”
時亮悶悶地點了點頭,關(guān)掉了電腦。時悅關(guān)了燈,然后走到時亮床對面自己的小床上,躺了下來。在這間小而舊的老屋里,她和時亮從小起就只能共享一個臥室。
“姐,我會好好學(xué)的。我不會對不起你!睍r亮的聲音不高,但是語氣很堅決。他雖然叫時悅“姐”,其實也不過只比時悅小了一歲,時悅上學(xué)又晚了一年,他們是同一屆參加高考的。他被A大建筑系錄取的同時,時悅也被A大美術(shù)系錄取了。然而她即便得到了獎學(xué)金,申請了助學(xué)金,再東拼西湊,家里還是沒有錢供他倆都上大學(xué)。是時悅放棄了自己喜歡的藝術(shù)設(shè)計,把上學(xué)的機會讓給了他。
時悅心里掠過安慰和酸澀,輕輕地“嗯”了一聲。
“姐,你身上的錢還夠嗎?不夠的話我給你!弊灾驗榇蚣芤皇拢r悅賠了錢,時亮很羞愧。
時悅搖了搖頭:“夠的。你睡吧,明天給我回學(xué)校!彼,時亮除了應(yīng)付繁重的課業(yè),也在拼命打工,而他吃的穿的也都已經(jīng)節(jié)儉到不能再節(jié)儉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卻經(jīng)常啃咸菜包子。
“對了。這幾天爸沒怎樣吧?”
時悅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只含糊道:“他幾天沒回來了。別擔(dān)心。”
一夜安眠,第二天時悅起床的時候,時亮已經(jīng)回學(xué)校了。桌上放著他寫的紙條和一些錢,還有他給時悅買的早飯。時悅看了看紙條,終于露出一個舒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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