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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麻煩是我的職業(yè)
美國著名小說家雷蒙德·錢德勒的短篇小說集。收錄了錢德勒早期的短篇作品,收錄篇 目有《找麻煩是我的職業(yè)》《狗癡》《午街取貨 》《黃褲王》《山中太平》《紅風》《賓格教授的鼻煙》《青銅門》等。
★ “犯罪小說的桂冠詩人”雷蒙德�6�1錢德勒
★ 大師中的大師!深受村上春樹、錢鐘書、加繆、艾略特、奧登的傾慕
★ 作品翻譯成30多種語言,銷量超過5億冊
★ 一生不能錯過的小說!
★ 好的作品,不在于寫什么故事,而是在于怎么寫!!
★ 美國偉大的作家之一,好萊塢走紅的編劇之一,希區(qū)柯克在他面前也只能是后生晚輩。
“兩枚金幣,引出三具尸體。關(guān)鍵證人,一出場就被干掉!
“一身都是煙頭燒的洞,永遠宿醉難醒”的私人偵探馬洛系列 NO.8
★ 世界上一位步入經(jīng)典文學殿堂的推理小說家。
★ 美國推理作家協(xié)會(MWA)票選150年偵探小說創(chuàng)作史上作家中的一名。
★ 隨書附贈精美書簽。
雷蒙德�6�1錢德勒
美國著名作家,被譽為硬漢派偵探小說的靈魂。他是美國推理家協(xié)會(MWA)票選150年偵探小說創(chuàng)作史上優(yōu)秀作家的名。
他是艾略特、加繆、奧尼爾、奧登、錢鐘書、村上春樹等文學大師們崇拜的大師,一生共創(chuàng)作了7部長篇小說和20部左右的短篇。代表作《漫長的告別》獲1955年愛倫�6�1坡小說獎,位列1995年美國推理協(xié)會評選的“史上百部推理小說”第13名。
錢德勒以菲利普�6�1馬洛為主人公的偵探系列作品,半世紀以來早已突破一般類型小說的局限,躋身經(jīng)典文學的殿堂。
找麻煩是我的職業(yè) 1
狗癡 61
午街取貨 105
黃褲王 155
山中太平 215
紅風 279
賓格教授的鼻煙 343
青銅門 391
安娜�6�1哈爾西是個中年婦女,大約二百四十磅重,一臉油光,穿著定制的黑色套裝。黑色的眼珠,像鞋上的紐扣似的,閃閃發(fā)亮,臉頰如同板油般柔軟細膩。黑色玻璃辦公桌看上去就像拿破侖的墓碑一樣,她坐在桌子前面,叼著一根黑色煙斗。煙斗不是很長,跟卷起來的雨傘差不多。她說:“我需要一個男人。” 我看著她彈著煙頭,煙灰掉落在明亮的桌上,一縷縷煙霧隨風吹向窗外。 “我需要的這個男人必須足夠帥氣英俊,這樣才能吸引到那個有階級觀念的婦人,但同時也得足夠堅強抗壓,即使沒有武器也能對付強敵。 這個男人要像被禁錮的蜥蜴般靈活,像伍迪�6�1艾倫般能說會道,最好是比他更能說,并且要足夠樂觀,即使被運啤酒的卡車撞了頭,也能把它想象成是被漂亮女人拿面包砸的。我需要這樣一個男人! “這事好辦!蔽艺f,“你去找紐約洋基隊的羅伯特�6�1多納特和游艇俱樂部的小伙子們就行了。” “或許你可以。”安娜說,“好好拾掇下自己。我付你二十美元一天的傭金,外加額外的津貼。我可是好幾年都沒給人介紹工作了,不過這次我自己沒法辦到。我對偵探行業(yè)雖然看好,但也不能為了賺錢丟了自己擅長做的事。我們先看看格雷迪斯對你感覺如何! 她將煙斗倒轉(zhuǎn)過來,然后按了一下黑色通信盒上的按鈕!坝H愛的,進來把我的煙灰缸清理一下! 我們在屋里等著。 這時門開了,一個身穿棕色連衣裙的高挑女人走進屋里,打扮得跟溫莎公爵夫人似的。 她優(yōu)雅地穿過房間,清空了安娜的煙灰缸,又輕拍了下安娜的臉頰,然后快速朝我掃了一眼,便走出了房屋。 “我覺得她臉紅了。”門關(guān)上的時候安娜說,“我猜她的心是去你那兒了。” “她確實臉紅了,而且我,晚上要跟達里爾�6�1扎納克共進晚餐!蔽艺f,“別繞彎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任務是要毀掉一個女人。那是個性感撩人的紅發(fā)女人,她現(xiàn)在在給一個投機商人當托兒,已經(jīng)勾引了一個富商的兒子! “那我要對她做什么?” 安娜嘆了口氣。“菲利普,你的任務有點殘酷。 你若發(fā)現(xiàn)她當托兒的任何蛛絲馬跡,立馬揪出來當眾揭穿她。要是找不到證據(jù),這種可能性倒是更大,因為她出身很好,這種情況就要看你的了。你平時點子就多,不是嗎?” “我都記不起上次想到點子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你剛才說什么投機商人和富商?” “馬蒂�6�1埃斯特爾。” 我從椅子上站起身準備走,然后想到這個任務最多也就一個月時間,而我需要這筆錢。 于是又坐了回去。 “當然,這可能會給你惹上麻煩。”安娜說,“盡管我從未聽說過馬蒂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干掉一個人,但他確實不好惹! “找麻煩是我的職業(yè)!蔽艺f,“要我接這個工作的話,每天付我二十五美元,外加二百五十美元的底薪! “我多少也得給自己留點吧!卑材揉止镜馈 “行,反正鎮(zhèn)上勞力有的是。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很高興,再見安娜! 這次我站了起來。我的命雖說不值錢,但那點錢還是值的。馬蒂�6�1埃斯特爾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身后既有幫手又有保衛(wèi)。他在洛杉磯和拉斯維加斯街都很有名,他不輕易動粗,但要是真動起來,誰也別想逃。 “坐下吧,成交!”安娜嘲諷地說道,“我一個破產(chǎn)的窮苦老女人,經(jīng)營著這家高級的偵探所,除了身上這身贅肉和病痛,什么好處也沒撈到。傭金都歸你了,都拿去來嘲笑我吧! “那個女人是誰?”我又重新坐了下來。 “她叫哈里特�6�1亨特里斯,連名字都這么好聽。她家住在艾爾米拉諾酒店,北語桐1900號街區(qū),非常高級的酒店。她父親三十一歲的時候破產(chǎn),從辦公室窗戶跳樓墜亡,母親也過世了。她有個妹妹從寄宿學;氐搅丝的腋裰荩@或許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這些都是誰挖出來的?” “我這兒有個客戶拿到一堆復印的票據(jù),票據(jù)都是他兒子簽給馬蒂的,總額高達五萬美元。不過那小伙子不認賬,所以我這客戶便雇了個人幫他鑒定,那人自稱是這方面的行家。那人接手這件事后也查到了點東西,不過他和我一樣,都太胖了,沒法出去搜集線索,所以現(xiàn)在也不管這事了。” “我能跟他聊聊嗎?” “當然可以。”安娜點頭應道。 “你說的那個客戶叫什么名字?” “你運氣不錯,你可以跟他面談……就現(xiàn)在!” 她重新按響通信盒上的按鈕!坝H愛的,叫吉特先生進來! “那個格雷迪斯,她有歸宿了嗎?” “不許打她的主意!”安娜差不多是對著我怒吼道,“她每年處理離婚案能幫我賺一萬八千美元,菲利普,不管是誰都別想打她主意,否則他就死定了! “她總有一天要嫁人的!蔽艺f,“為什么我不能追她呢?” 這時門開了,我們停止了說話。 我在接待室沒見到他,所以他一定是在某個私人辦公室等安娜。他應該等得不是很高興,門一開他就急切地走了進來,然后立馬關(guān)上門,從夾克內(nèi)袋里掏出他的鉑金手表,一臉不滿。他個子很高,皮膚白皙,金發(fā)碧眼,身穿一件法蘭絨襯衫,領(lǐng)口上還戴著一朵粉紅色的小花苞,滿臉不高興,眼袋很重,拄著一根銀質(zhì)把手的木拐杖,看上去是個打扮入時的六十歲老頭,但我覺得他應該有七十多了,反正我對他沒什么好感。 “遲了二十六分鐘,安娜小姐!”他冷冰冰地說,“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就剛剛那一會兒我能賺好大一筆了! “好吧,我們會盡量減少您的損失的!卑材裙室饫L聲音說,她也不喜歡這個男人,“不好意思,吉特先生,讓您久等了。不過您想要見合適人選的話,我得挑選后才能讓您過目呀。” “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種類型。”吉特嫌棄地掃了我一眼說,“我想要更像紳士點……” “您不會是‘煙草路’的那個吉特吧,是嗎?” 他慢慢走近我,半拄著他的拐杖。他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像是要把我撕了一般!八阅闶窃谖耆栉摇!彼f,“侮辱像我這樣有地位的人! “你們都冷靜一下! “冷靜個屁啊!蔽艺f,“這家伙說我不是紳士,或許像他這種有地位的人能接受這樣的評價,但像我這樣的男人可受不了別人潑臟水,他也潑不起。當然了,除非他是無心的! 吉特被激怒了,眼睛瞪著我。他又拿出他的手表,看了看時間!岸朔昼娏!彼f,“我跟你道歉,年輕人,我不是故意這么粗魯?shù)摹!?“這話聽著舒服!蔽艺f,“我就知道你不是‘煙草路’的那個吉特。” 這句話差點又要激怒他,不過他忍住了,他也不能確定我那是什么意思。 “趁現(xiàn)在我們見面了,我有一兩個問題問你!蔽艺f,“你會愿意給那個叫亨特里斯的女孩一點錢當作日;ㄤN嗎?” “一個子兒都不給!彼鸬,“我憑什么給她錢?” “這是某種習俗吧,假設她嫁給你兒子,他能得到什么呢?” “到那時候,他能從他母親——也就是我的前妻——那兒的信托基金里每個月拿到一千美元!彼土说皖^說,“等他到了二十八歲,會有更多的錢! “你不能怪罪一個想攀附的女人。”我說,“現(xiàn)在時日不同了。馬蒂現(xiàn)在怎么樣?他那邊搞定了嗎?” 他捏著自己的手套,手上的手筋暴起突出著。 “那種是賭債,沒法收回的! 安娜無力地嘆了口氣,撣了撣桌上的灰塵。 “那是當然!蔽艺f,“不過賭徒們也不會任人食言吧。畢竟,如果贏錢的是你兒子的話,馬蒂會付給他錢的。” “我對這些沒興趣!彼淇岬卣f道。 “好吧,不過想到馬蒂拿著五萬美元的鈔票坐在那里,卻發(fā)現(xiàn)連五分硬幣都不值。他晚上怎么睡得著覺呢?” 吉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澳闶钦f他可能會動用暴力解決這事嗎?”他近乎討好地問道。 “那很難說,馬蒂經(jīng)營的場子很大,身邊追隨的人也多,他也要考慮自己的名聲。不過他生活在這個圈子里,而且又深諳人情世故。所以只要是離馬蒂家足夠遠的地方,什么情況都可能發(fā)生。再說了,馬蒂又不是浴室防滑墊,要是誰踩在他頭上,他一定會讓那人好看的。” 吉特又看了一下手表,這次他很惱怒。他把手表塞回夾克里面!澳阏f的那些與我無關(guān)。”他打斷我說,“當?shù)氐姆ü偈俏宜较陆缓玫呐笥眩悄阌X得無能為力……” “我明白。”我對他說,“不過就算你帶人掃平我們這條街也無濟于事,就像手表雖然在你的口袋里但你沒法控制時間一樣! 他戴上帽子,再戴上一只手套,拿起拐杖輕敲了下鞋邊,走到門邊后打開了門。 “我要的是結(jié)果,我愿意為結(jié)果埋單!彼Z氣冰冷地說,“我可以立即支付,有時甚至出手很大方,盡管我不是個慷慨的人。我想我們都懂對方要什么了。” 接著他差不多是眨了下眼睛,走出門去了。 門輕輕地關(guān)了,合在閉門器上。我看著安娜,然后笑了。 “很可愛,是嗎?”她說,“我倒希望我的雞尾酒會上多來幾個這樣的人。” 我從安娜那里拿了二十美元——當作日;ㄤN。 2 我要找的阿波加斯特全名叫約翰�6�1阿波加斯特,他的辦公室在伊瓦爾附近的日落大街上。我在電話亭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渾厚,輕輕地喘著氣,就像剛贏得吃餡兒餅比賽的男人的聲音一樣。 “請問是約翰�6�1阿波加斯特先生嗎?” “我是! “我叫菲利普�6�1馬洛,是接手你調(diào)查的那件事的私人偵探,我們的客戶叫吉特! “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吃完中飯后能去你那兒聊聊這件事嗎?” “可以。”他說完就掛了,我覺得他是個不太健談的人。 我吃完中飯后開車去找阿波加斯特。他那里位于伊瓦爾的東部,一棟兩層的老式建筑,墻壁最近被重新粉刷過。街道旁邊有很多商店和飯館,建筑的入口很寬敞,可以直接上到二樓。下面的指示牌上寫著:約翰�6�1阿波加斯特,212室。我上了樓梯,來到一間和街道平行的走廊,一個穿著罩衫的男人站在右邊的一個門口。他額頭上掛著一面圓鏡子,一臉疑惑的表情。見到我后他回了自己辦公室,然后關(guān)上了門。 我走向另一邊,大概走到走廊一半的距離,遠離日落街一側(cè)的門上寫著:約翰�6�1阿波加斯特,可疑文件審查員,私人偵探,請進。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我看到一個沒有窗戶的小接待室,屋里擺著幾張椅子,一些雜志,兩個煙灰缸,還有兩盞亮著的落地燈和一頂?shù)鯚簟7块g側(cè)邊鋪著廉價的但很新的厚地毯,地毯上寫著:約翰�6�1阿波加斯特,可疑文件審查員,閑人勿進。 我打開外門的時候,警報器一直響著,直到我關(guān)上才沒有聲響。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等待室一個人影也沒有。里屋的門沒有開,我走過去貼在門上聽,屋里也沒有說話聲。我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人應答。我扭了一下門把手,門沒鎖,于是我便開門走了進去。 這間房有兩扇朝北的窗戶,全都拉著窗簾緊閉著。窗臺上有灰塵,屋里擺著一張桌子,兩個檔案柜,一張普通的地毯,墻壁也沒什么不一樣。屋里左邊的門上的玻璃寫著:約翰�6�1阿波加斯特,實驗室,閑人勿進。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完全記住這個名字了。 我站著的這個房間很小,實在是小得有點過頭了,即使是那么粗短的小手都有點容不下。那只手拿著一根粗粗的鉛筆,紋絲不動地趴在桌上。他的手腕沒有汗毛,就像盤子一樣光滑。外套的衣袖有點臟,系著扣子,從袖套里露出來。辦公桌不到一米八長,所以他應該不是大高個。從我這兒看,只能看到他的手和衣袖。我輕聲地走回外面接待室門口,從里面用東西將門頂住,然后關(guān)掉那亮著的三盞燈,回到實驗室,在桌子角落邊來回走著。 他是個大胖子,非常的胖,比安娜�6�1哈爾西都還要胖。從我觀察到的來看,他的臉長得有籃球那么大,甚至現(xiàn)在面色還有些許令人愉悅的粉紅。他跪在地板上,把自己的大腦袋靠在桌子鑰匙孔的內(nèi)側(cè)角。他的手掌壓在地板上的一張黃紙上,手指最大限度地張開,從指縫間可以看到那張紙。他看起來像是在用力撐在地板上,然而他并沒有。支撐住他的其實是他的脂肪。他的身體疊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大腿上的肥肉使他得以保持那個姿勢,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在想,也許需要十幾個壯漢才能把他擊倒。雖然我覺得這個想法不怎么樣。我回了回神,搓了一下自己的脖頸,今天不是一個溫暖的天氣。 他的頭發(fā)灰白,剪得很短,他脖子上的皺褶像手風琴的風箱一樣。他有一雙肥胖的男人都會有的小腳,腳上穿著一雙黑的發(fā)亮的鞋子,伸向地板的一邊,緊閉在一起,看起來既整齊又臟亂。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很久沒洗了的樣子。我彎下腰,把手伸進他滿是肥肉的脖子里。他是有動脈的,但我摸不到,他也不需要了。在他腫起的膝蓋間,留著一攤血,不斷地蔓延…… 我跪下來,把他粗短的手指從紙片上挪開,他的手很涼,但還不算冷,軟中透著一點硬,這片紙是從一塊板上撕下來的。要是上面寫有什么信息就好了,可惜沒有。上面只有一些模糊的看不懂的符號,沒有文字,甚至都不是字母。在他中槍前,他仿佛想要寫下些什么,也許他自己也以為要寫點什么吧,但他最終留下的只是一些看不明白的涂畫。 之后他便中槍倒下了,手里依然拿著那張紙,用他的肥手按在地板上,另一只手則拿著那支粗粗的鉛筆,整個身體跌坐在大腿上,然后便死去了!凹s翰�6�1阿波加斯特,可疑文件審查員,閑人勿進”,真他媽的夠私密啊,死了都沒人知道。他在電話里跟我說了三次表示同意的話。 現(xiàn)在卻躺在地上死了。 我用自己的手巾擦了門把手,關(guān)掉屋里的燈,從外門離開,這樣就能從外面鎖門了,然后離開了走廊,離開了那棟樓,離開了那周邊,遠離到?jīng)]有人目擊到我進過那間屋子的地方。 3 根據(jù)安娜所說,艾爾米拉諾酒店位于北語桐1900號街區(qū),是最高級的酒店。我將車停在裝飾性前院的附近,然后往前一直走到裝有淺藍色霓虹燈的地下車庫門口。下了一個鐵護欄斜坡后,我來到一個明亮的地方,里面停著各種豪車。一個膚色較淺的黑人從玻璃辦公室走出來,穿著齊整的藍色袖口制服,長著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如同樂隊主唱的頭發(fā)般順滑。 “在忙嗎?”我問他。 “先生,一般吧。” “我車停在外面,需要清洗一下,我付五美元你去洗一下吧。” 這招對他不管用,他不是那種用錢好打發(fā)的人。 他栗色的眼睛變得若有所思而且深邃起來!跋壬,洗車就給五美元可是筆好買賣啊,我能問問除了洗車還包括別的事嗎?” “有點別的事。我想問問哈里特�6�1亨特里斯的車開進來了嗎?” 他看著車庫里的車,我看到他朝一排耀眼的車望去,然后視線停在一輛金黃色敞篷車上。那輛車和前院的草坪一樣不怎么惹人注目。 “是的先生,開進來了! “我想知道她的房門號,還有不經(jīng)過大廳就能上去她那兒的法子。我是名私人偵探!蔽蚁蛩鍪玖宋业木瘓笃,他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他露出一個極其虛弱的微笑。“先生,對于一個工作黨來說,五美元確實不是小數(shù)目。不過讓我做不惜風險丟掉職位的事,這個價格就差得有點遠了,從這兒到芝加哥那么遠。先生,我勸你還是收好自己的五美元,然后從入門口進去吧! “小伙子你行啊。”我說,“等你長到五英尺高你打算去干什么呢?” “先生,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我現(xiàn)在三十四歲,有幸福的婚姻,還有兩個孩子。午安先生! 他轉(zhuǎn)身走開了。“好吧,再見。”我說,“另外抱歉我剛才說話有股酒味,我剛從比特出來! 我重新爬上之前那個斜坡往回走,在街上逗留著,想著自己最開始應該先去哪個地方最合適。我早就應該知道,在艾爾米拉諾酒店這樣的地方,用五美元和警報器是換不到任何線索的。 說不定那個黑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打電話報警了。 這棟住宅是一棟混凝土筑成的白色大樓,摩爾式風格,前院掛著磨損了的大燈籠,種著高大的古棕櫚樹。入口處位于呈L形的角落處,需走上大理石臺階,然后穿過加利福尼亞式嵌花拱門才到。 一個門衛(wèi)為我開了門,我走了進去。大廳沒有洋基體育場那么大,地上鋪著帶海綿橡膠墊的淺藍色地毯,踩在上面很柔軟,讓人忍不住想在上面打幾個滾兒。我走到前臺,一手撐在桌上面。一個白皙瘦削的職員注視著我,一邊把玩著自己濃密的胡須。他的視線越過我肩膀,朝我身后的一只阿里巴巴油罐望去,油罐大得都可以關(guān)進一只老虎了。 “亨特里斯小姐在嗎?” “請問您是?” “馬蒂�6�1埃斯特爾。” 這招的效果和在車庫的相比好不了多少。他聽完把左腳斜靠在什么東西上,這時他身后的藍色鍍金門開了,走出一個沙色頭發(fā)的彪形粗漢,背心上沾著煙灰。粗漢漫不經(jīng)心地靠在桌子一端,盯著阿里巴巴油罐看,像是在思考眼前的這個罐子是否是一個痰盂一樣。 職員提高嗓門兒問道:“您是馬蒂�6�1埃斯特爾先生?” “我是他手下! “這兩者難道差別很小嗎?那先生請問您叫什么呢,要是有人問起的話?” “有人要問!蔽艺f,“那就不說咯。這就是我的行事作風,要是你覺得我頑固古怪,那么抱歉了! 他不喜歡我的舉動,也不喜歡我這個人!翱峙挛覜]法為你通傳!彼涞卣f道,“霍金斯先生,有件事能請教一下你嗎?” 那個看著油罐的沙色頭發(fā)的粗漢回過頭來,慢慢走向我身邊。 “格雷戈里先生,什么事呢?” “呸,你們兩個傻子!”我說,“你們的女性朋友也都是傻子! 霍金斯笑了!案鐐儍,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你理理! 我跟著他走進他剛才出來的藍色鍍金大門,房間不是特別寬敞,里面擺著張小桌子,兩把椅子,還有一個及膝痰盂和一箱打開著的雪茄煙。他屁股靠在桌上,和善地對我齜著牙笑。 “哥們兒,進展得不太順利,對嗎?我是這兒的經(jīng)理,有事你直說。” “有時候我感覺一切都進展得很好!蔽艺f,“有時候我又覺得這像銅墻鐵壁!蔽夷贸鲥X包,向他出示了我的警報器和證件復印件。 “又是私人偵探,嗯哼?”他點頭說,“你應該最開始就來找我的! “是啊,但我都沒聽說過你。我想見亨特里斯小姐,雖然她不知道我,但我和她有點事情要談,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他朝一邊走了一米多遠,把雪茄煙換到了另一側(cè)嘴角。他看著我的右眉毛說:“到底什么情況?你為什么要收買下面車庫的黑人?那樣你能拿到提成嗎?” “也許吧! “雖然我是個善人!彼f,“不過我也得保護這兒的客人。” “你的雪茄煙都快沒了。”我看著箱子里剩下的九十幾根煙。我拿起兩支,聞了聞,用十美元鈔票夾著放了回去。 “真不錯。”他說,“我們可以好好打交道了,你想我怎么做?” “跟她說我是馬蒂�6�1埃斯特爾先生的手下,她就會見我的! “我?guī)湍阕鲞@個有什么回扣嗎?” “沒有,我的靠山可都是重要人物。” 說完我便伸手去拿回我的十美元,他立馬阻止了我。 “我試試看。”他說。他拿過電話,撥通了814套房的號碼,然后便開始哼哼唧唧的,就像一只病牛似的。他突然斜倚著身子,臉上堆著甜蜜的笑容,聲音變得嬌滴滴的。 “請問是亨特里斯小姐嗎?我是這里的經(jīng)理霍金斯,我叫霍金斯……沒錯,我是霍金斯。我當然知道你很忙,要見很多人,不過我辦公室現(xiàn)在有位先生想見您,說是帶了馬蒂�6�1埃斯特爾先生的消息。由于他不愿對我們透露姓名,所以沒有您的允許我們不會放他進去……沒錯,亨特里斯小姐,我是經(jīng)理霍金斯。他說您不認識他,不過我看他樣子不像壞人……好的,謝謝您小姐,他馬上上去。” 他放下電話,輕輕地拍著電話機。 “你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現(xiàn)在就差點背景音樂了!蔽艺f。 “你可以上去了!彼绨V如醉地說,一邊不經(jīng)意地從雪茄箱子里拿出那折疊的十美元!昂嗵乩锼剐〗憧刹皇且话闳!彼p聲說,“我每次一想到她,都必須得出去沿著酒店繞繞。我們現(xiàn)在上去吧! 我們重新走到大廳,霍金斯帶我到了電梯處,目送我進電梯。 電梯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看到霍金斯走向入口處,大概又是去沿酒店繞圈了。 電梯像溫度計里的水銀一樣,緩緩往上升,里面鋪著地毯,還有鏡子和反射的燈光。這時電梯門輕輕開了,我沿著走廊往前走,到了標著814號的房門前,按了房門上一個小按鈕,屋里響起叮叮聲,門開了。 亨特里斯穿著碧綠色的羊毛連衣裙,戴著一頂斜檐帽,垂在耳邊像一只蝴蝶似的。一雙藍色的大眼睛,頭發(fā)呈灰紅色,像一團已經(jīng)被控制但仍然很危險的火焰。身材高大,不屬于可愛的類型,化著恰到好處的妝容,嘴里叼著一根三英寸長的香煙對著我。她看上去并不無情,不過她似乎早已洞悉一切,而且清楚地知道哪些人未來某個時候能為她所用。 她冷酷地看著我!笆裁聪⒛兀匮劬?” “我得先進去!蔽艺f,“我站著沒法說話! 她聽后無所謂地笑了,我從她身邊走進房里,房間很長但有點窄,擺放著很多高檔家具。屋內(nèi)有很多窗戶,很多窗簾,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壁爐里的火發(fā)出閃亮的光,前面放著一具長形的粉紅色沙發(fā),沙發(fā)前面鋪有絲綢地毯。 一旁的小凳上擺著威士忌酒和冰桶,屋內(nèi)的一切都讓人感覺回到自己家一樣溫馨。 “最好先喝一杯!彼f,“大概手里沒酒你也說不了話吧。” 我坐下來去拿威士忌酒,亨特里斯蹺著二郎腿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我想到繞街區(qū)走路的霍金斯,有點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想法了。 “所以你是馬蒂的手下咯?”她說,拒絕了我的酒。 “我們素未謀面! “早就猜到是這樣,你到底來干什么?馬蒂應該會喜歡聽到你怎么盜用他名號這事的。” “這話聽得我雙腿發(fā)顫。那你為什么還同意我上來?” “好奇。我一直都在等著你這樣的人來,我從不逃避麻煩,你應該是個偵探吧,是嗎?” 我點了一根煙,點頭答道:“我是私人偵探,想跟你談個小交易! “說吧!彼蛄藗哈欠。 “你要多少錢才愿意離開小吉特(吉特�6�1杰拉爾德)?” 她又打了個哈欠!澳氵@交易我沒什么興趣,無可奉告! “不要嚇唬我,說真的,你想要多少?還是說談錢對你來說是種侮辱?” 她微笑著,笑容十分好看,露出美麗的牙齒!拔椰F(xiàn)在是個壞女人了!彼f,“我不需要問,他們自己會送錢過來,還用絲帶綁好了給我! “老吉特有點難搞,聽說他勢力很大! “勢力又值不了幾個錢! 我點點頭,又多喝了幾口。酒是上好的蘇格蘭威士忌,堪稱極品!八胱屇阋粋子兒都拿不到,想毀掉你,讓你橫豎不是人,我不想那樣! “你可是他的人! “聽上去很有趣,不是嗎?本來我應該可以狡猾點,不過我這會兒想不到什么法子。你想要多少,或者說你想不想要?” “五萬美元怎么樣?” “五萬美元給你,再花五萬美元給馬蒂嗎?” 她笑了!澳悻F(xiàn)在應該了解到馬蒂不喜歡我插手他生意上的事,我只想著我的那份兒! 她換了一側(cè)蹺著二郎腿,我往酒里又加了一塊冰。 “我想的是五百。”我說。 “什么五百?”她疑惑地問道。 “五百刀萊斯(美元)啊,不是勞斯萊斯! (譯者注:美元的英語發(fā)音“刀萊斯”,跟“勞斯萊斯”的英文發(fā)音很像。) 她聽完開心地笑了!澳氵@人真搞笑,按理說我應該讓你滾蛋的,不過我喜歡你的棕色眼睛,溫暖的瞳孔里還有金色的小點。” “你連錢都不要,我可是一個子兒都沒有! 她微笑著,拿出一根香煙放在唇間。我湊過去給她點煙,她睜大眼睛注視著我的雙眼,眼神里冒著火花。 “也許我已經(jīng)有一筆錢了!彼p聲說。 “大概那就是他要雇用那個胖男人的原因,那樣你就拿他沒轍了! 重新坐回沙發(fā)上。 “誰雇用的?哪個胖男人?” “老吉特雇了一個叫約翰�6�1阿波加斯特的胖男人,在我之前這件事由他負責,這些你都不知道嗎?他今天下午遇害了。” 我裝作很不經(jīng)意的樣子說著,想看到她驚訝的樣子,但她絲毫不為所動,嘴角依然帶著撩人的微笑。她眼神不變,發(fā)出微弱的呼吸聲。 “這件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她平靜地問。 “我不知道,也不清楚是誰殺了他。他是在辦公室遇害的,時間大概是中午或者晚些時候。這件事本身跟吉特的事情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不過時間太巧合了……我一接手這事,剛跟他約好面談,他就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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