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同學感覺被奇瘦無比的張開老師設局套住了,這個暑假過得怪誕奇妙。他在廢墟遇見詭異女孩站花,一路前往馬鬐山,歷經(jīng)兇險,結識靈芝、山前、皮爺、石凳子等山中的神秘人物,還見識了狼點點、鷹甜甜這樣的靈性動物,甚至與一盜墓賊狹路相逢……雖不能確定是否身陷傳說中的滴溜轱轆暈吧,但他屢屢絕處逢生,表現(xiàn)得機智從容,大氣優(yōu)雅。這場奇幻之旅亦激勵他成長為一名勇敢、赤誠,充滿仁愛的美好少年。
楔子
大象校長掏出個小本本
天空很藍很高,越高越藍,越藍越高。有幾朵白云好像掛在校園東南角幾株高大白楊樹的樹梢上,幾只不知名的鳥兒在云端里歌唱,又翩然起飛,猶如幾個黑點倏忽消失在更高遠一些的藍天白云里。
這學校便是咱們寶瓶市站北學校,這會兒是忙著安排放暑假呢。
像往常放假一樣,各班提前布置好必須要有的一定量的假期作業(yè),打掃了衛(wèi)生,關好教室門窗,同學們各自整理收拾,并且背好自己的書包。大家喜氣洋洋匯流成河,在白楊樹下操場上熙攘了一小會兒,就以班級為單位,面朝正午的毒日頭排成方陣,瞪眼兒瞇眼兒列隊站好。
操場南端好大一坨子水泥筑成個方方正正的大會主席臺,頭發(fā)斑白的賈大象校長一個人挺立在主席臺上,烈日呈萬千光芒狀潑灑在他的頭頂后背,恍惚他整個人也很有些光芒萬丈的意味了。他伸手把鼻子底下的麥克風調(diào)整了一下,臺下車站同學恍惚覺得那麥克風好似長在他鼻子上,或者說那麥克風好像一下子加長了他的鼻子,真像個大象的鼻子了。再加上賈大象校長腦袋不大,兩個耳朵卻很招風,就是那種傳說中的耳大垂肩,一時又讓車站同學聯(lián)想到了云南、泰國、柬埔寨的那些野生大象的扇耳。浮想聯(lián)翩之際,車站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耳鼻,嘿嘿一樂,嘀咕道:這麥克風還真像一個大象的鼻子呢!
你是想說,校長長了個大象鼻子吧!一邊的鐘大鳴接茬小聲說道,簡直就是一針見血,把車站的真實想法挑明了。
眾所周知,站北學校中學部初二(3)班,車站同學與鐘大鳴同學的作文水平不相上下,都屬于本班文壇巨星、校園文化界的實力派大腕。所以,某種意義而言,二位乃是冤家勁敵,雙方一旦開口對話,總是夾雜著火藥味,一觸即發(fā)的樣子。平日朝夕相處,兩人文人相輕,彼此看不對眼,可是誰要見不著誰,又會莫名地牽腸掛肚,心里空落落的,覺得活著很沒勁。此時,隊列方陣中,兩人也一定要并肩站在一起,個頭一般齊,連發(fā)型都是齊嶄嶄的小平頭,從后腦勺上看過去,就像雙胞胎。
哈,我心里想啥你就跟著想啥,你不會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吧?車站瞥了鐘大鳴一眼。
鐘大鳴卻絲毫沒理車站的茬兒,始終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大會主席臺,以及賈大象校長的鼻子和鼻子底下的麥克風,正色道:嚴肅點,認真開會,不要做小動作、交頭接耳。瞧,大象校長開始講話了。
賈大象校長果然從貼身衣兜里掏出個小本本,打開,準備發(fā)表放假前最后一次重要講話。那是校長貼身不離的一個小本本,如同他身上一個不可或缺的組件,寶貝得很。這個小本穿著藍色塑料皮兒的外衣,上面印著鮮紅的學習園地字樣,還印有一支筆戳在一個大肚子墨水瓶中的圖案,背景是蒼茫無盡的云山霧海。整個封面也給人一種云山霧海、走投無路的感覺。
這小本其實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多功能記事本,可以記錄賈大象校長本人的一些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想法,還可以隨時隨地記錄校園中他自以為值得關注的人和事,哪怕校內(nèi)活動中個別同學之間偶爾動手動腳,賈大象校長都會當場嗖地掏出小本本,及時將有關當事人的姓名記錄在案。一旦上了這個小本本,名字的主人就相當于上了黑名單,不知何時就會被叫去校長室,受到校長的親切接見,美其名曰美麗心情小餐桌,無非就是單獨吃吃小灶,接受他老人家耳提面命的諄諄教誨,飽享一頓思想品德精神大餐。
車站有一回在操場上撒野,開出一腳任意球,那球誤打誤撞碰到白楊樹,又一個反彈變向,恰巧打在從此路過的賈大象校長的屁股上,氣得校長鼻子不是鼻子地大吼一聲:是誰?誰踢得這么穩(wěn)準狠?這一腳球幸虧打了我,這要打在某個小同學的臉上那還了得?車站因此上了賈大象校長的小本本,進而有幸受邀去了美麗心情小餐桌,那感覺要多糟有多糟。
扯得遠了,再說回此時開的會。按常規(guī),賈大象校長習慣性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隨后很莊重地打開小本本,緊接著又習慣性地一齜牙,探出食指在自己舌尖上沾點唾沫,翻開小本本的某一頁,對照頁面記載的相關內(nèi)容講一陣子,不舍得翻去這一頁,沉吟回味片刻,再一齜牙,再沾點唾沫凝重翻開新的一頁。
這次講話,賈大象校長主要圍繞學生個人暑期活動可能存在和即將存在的一系列問題展開,反復強調(diào)不準私自下河洗澡不準私自出游等共計三十余個注意事項,對暑期生活的各種安全隱患做了全方位、無縫隙梳理,面面俱到地敲了不止一遍警鐘。
車站聽得有點心不在焉,只覺得校長所說了一籮筐的事兒,搭配的廢話卻足有兩麻袋。
賈大象校長婆婆媽媽磨磨嘰嘰,讓車站感到他手里的那個小本本怕是永遠不會合上了。當然,他最終還是合上了那個小本本,目光掃視全場,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嗓門異常洪亮地大聲道:總而言之一句話:快樂暑假,安全第一!同學們記住了沒有?
很多高年級同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有大部分低年級小同學熱情高漲,憋足吃奶的勁兒,扯直了嗓子,齊聲喊道:記住了驚得那些隱在白楊樹枝葉間的鳥兒撲撲棱棱亂飛,一眨眼全都沒了影兒。
賈大象校長一副意得志滿的樣子,總結道:好,現(xiàn)在散會,放假了!
這個暑假放得真是拖泥帶水啊,但總算還是放了。
同學們的心情馬上愉快起來,歡呼雀躍,轟一下子作鳥獸散。個別情感豐富的小女生,匆忙之中還不忘跟知心好友作依依惜別狀,那淚光一閃,讓外人看了都有點感動。
唉,同學們風來雨去上學放學,忙忙活活勤奮學習,至此,總算告一階段性勝利,有了點兒那啥……塵埃落定的意思。嗯,都挺辛苦,不容易,矯情一把,演繹一下告別的行為藝術,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這更像一個勝利大逃亡的現(xiàn)場直播,亂哄哄,鬧騰騰。賈大象校長雖難以欣賞校園內(nèi)這種瞬間兵敗如山倒的混亂局面,卻也力挽不了狂瀾了,只能由著孩子們?nèi)チ恕?/p>
荊世海,1965 年 8 月生,山東莒縣人,鄉(xiāng)村教師,作家,筆名路東荊荒等,自 20 世紀80 年代至今,已發(fā)表作品數(shù)百萬字。小說《黨員井》獲首屆全國農(nóng)民報好稿一等獎;《杏兒姐明日出嫁》《守山屋》獲山東省報紙副刊好作品三等獎;散文《折松枝兒·折柳枝兒》等多部作品入選多種讀本,曾獲評為中國散文詩新秀。著有鄉(xiāng)土小說散文集《到處是莊稼》、網(wǎng)絡小說《抗日神偷俏殺手》《血戰(zhàn)刀娘山》《歧路官梟》《山寨王爺》等多部。平生熱愛教書寫作,從少年到白發(fā),丹心育桃李,堅守自己的一方文學世界,喝點酒,悠然見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