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位七旬老人真摯溫暖的人生回憶。張才柱老人用100多幅“回憶畫”,記錄下童年的快樂、鄉(xiāng)村的風貌、勞作的艱辛、生命的頑強與時代的變遷,栩栩如生地再現(xiàn)了20世紀50年代到80年代重慶鄉(xiāng)下的生活與生產(chǎn)景象。在他筆下,平凡的日常光景化作飽含深情的片片落英,發(fā)出溫潤的光澤。由庶民生命點滴編織而成的家國記憶,交織著美好與心酸,讓我們看見美,看見痛,也看見力量。
★重慶電視臺、中國網(wǎng)、騰訊網(wǎng)、新華網(wǎng)、鳳凰網(wǎng)、搜狐網(wǎng)、重慶晚報、重慶商報等多家媒體采訪報道。
★庶民生活點滴鮮活家國記憶
在這個因科技發(fā)達和經(jīng)濟膨脹而急驟向前的時代里,張大爺用畫筆為我們留住了過往生活的畫面,它們是歷史鮮活的注腳,也是罕見的中國農(nóng)民的私人生活史。其中,有描繪童年歡樂的贏銅錢、滾鐵環(huán)、走六子沖,也有講述鄉(xiāng)村風情的鬧元宵、燒橙香、趕場、觀花娘;有描畫個人經(jīng)歷的上學、結(jié)婚,也有表現(xiàn)集體生產(chǎn)的修橋修路、改田改土;有回憶日常農(nóng)事的春耕秋收、拉磨殺豬,也有刻畫勞碌心酸場面的下夜力掙錢、挖野菜充饑……所有場景都與一個個真實鮮活的人息息相關(guān),他們平凡、沉默、隱忍,能吃大的苦,受大的累,擁有堅韌頑強的生命力量。那些永逝不返的日子在張大爺筆下散發(fā)出沉靜、溫潤的光澤,透過這光澤,讀者會看見美,看見痛,看見一種力量,它遍及崛起中國的各個角落。
★用藝術(shù)之美照亮往昔歲月
在回憶的光暈之下,張大爺筆下的畫面充滿了詩情畫意,每一幅都畫得優(yōu)美而細致:房頂上的灰瓦,一片片、一行行,深深淺淺,光影流轉(zhuǎn);房梁在時光中留下的喑啞與光亮依稀可感;桌椅板凳、背簍籮筐、灶臺水缸、鋤頭犁耙、簸箕木桶都是那樣活靈活現(xiàn);壘筑田埂的條石濃淡不一,石縫間的青苔青翠可見;房屋四周的池塘溪流、彎彎的山路、引流山溪的竹筒、姿態(tài)好看的大樹、搖曳多姿的竹林,正在勞作的農(nóng)人……帶著張大爺?shù)那楦泻腕w溫,畫面仿佛自己在述說,栩栩如生又靜謐安詳。
★人生永遠沒有太晚的開始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應(yīng)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兒,不要等到動不了的那天,才后悔很多事情想了
卻沒做成!睆埓鬆斏砩献詮姴幌⒌纳盍εc勇氣,令人感佩。他只上過四年小學,憑著勤奮自學維修機電,考取了礦山機電助理工程師資格證。他先天高度近視,戴著1600多度的眼鏡,看書、寫字、畫畫時,眼睛都得貼到紙上。60歲那年,被查出患有淋巴癌,他不僅挺過了難熬的放化療,還自學中醫(yī),親自采藥調(diào)養(yǎng)身體。66歲時,他決定開始畫“回憶畫”,雖沒學過一天專業(yè)美術(shù),但抱著“有志者事竟成”的信念,去新華書店、北碚美術(shù)館、重慶美術(shù)館等地方查閱資料,買來各種教繪畫的書籍學習,嘗試過各種繪畫材料,從臨摹花鳥景物起,逐漸將自己的回憶一一付諸畫紙,兩三年就完成了150余幅作品。雖然是農(nóng)村戶口,沒有退休工資,每個月就靠和老伴打零工賺的幾百元以及兒女的貼補過活,但張大爺對畫畫這件事異常執(zhí)著:“有生之年能完成這幾百幅畫,我就心滿意足了!
看見美,看見痛,看見力量
重慶張大爺?shù)摹盎貞洰嫛保?014年就在網(wǎng)上火過一次,當?shù)睾芏嗝襟w都有報道,網(wǎng)絡(luò)上也有不少轉(zhuǎn)載。人們驚嘆于這些畫所生動再現(xiàn)的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生產(chǎn)、生活場景,盡管時間并不久遠,卻有滄海桑田、恍如隔世之感。當然,同樣令人驚嘆的還有這些畫的作者張才柱。他1946年出生在重慶北碚鄉(xiāng)下,只上過四年小學,年輕時務(wù)農(nóng),沒學過一天專業(yè)美術(shù);他先天高度近視,戴著一千六百多度的眼鏡,右眼視力為0.3,左眼為0.1;六十歲那年,他被查出患有淋巴癌,六十六歲開始創(chuàng)作“回憶畫”。
2012年的一天,張大爺在逛書店時偶然看到了美國人貝蒂·愛德華寫的《在黑暗中繪畫》一書,封面上有一句話:五天畫出你的心。他感覺猶如過電,一下被擊中。張大爺說,小時候上圖畫課時,自己畫什么像什么,一直覺得畫畫不是多難的事情。這本書里介紹的繪畫方法極大地啟發(fā)了他,他像突然間被喚醒,特別想畫一套“回憶畫”,讓沉睡在記憶深處的一個個畫面呈現(xiàn)出來。他去圖書館查閱,發(fā)現(xiàn)自己想畫的那種畫此前并沒有人畫過,愈加覺得畫出來一定會彌補一個空白。幾年前身患癌癥的經(jīng)歷,讓他感到生命的盡頭似乎伸手可及,也讓他想到,來這世上走一趟,總得留點兒什么東西下來。畫“回憶畫”的想法讓他興奮和激動。
在張大爺出生前,家中已有六個孩子。逐漸衰落的家庭沒法再多承擔一張吃飯的小嘴,所以,母親懷著他時吃過三包打胎藥,這可能是他生下來就高度近視的原因。張大爺天性聰穎,雖然十歲才有機會上村里的小學,但功課門門優(yōu)秀,無奈上完小學就沒有機會再上學了。后來,他自學組裝礦石收音機和半導體收音機,在鄉(xiāng)下給人裝一臺礦石收音機,他收五元錢,材料費大約四元,凈賺一元。妻子李秀英十八歲時和他相親,只見了一面便心甘情愿地嫁給他,就是看上他會裝收音機,相信“跟著他不會餓飯”。
秀英眼光不錯,張大爺不僅干農(nóng)活兒樣樣在行,木工、泥瓦匠的活兒也一學就會,后來還學會了安裝電視機。1979年,電視機在城里還是稀罕物時,他就自配零件,組裝了一臺黑白電視機供家人享用。此外,他還學會維修各種機電、家電,進行簡單的機械制圖,甚至考取了礦山機電助理工程師資格證。八十年代,他一邊務(wù)農(nóng),一邊安裝礦燈充電架去賣,同時還在社辦企業(yè)、私營企業(yè)里負責機電維修等技術(shù)活兒,小日子越過越紅火。
更不可思議的是,張大爺還學著開方子看病。被查出患有淋巴癌后,他便自學中醫(yī)。大約經(jīng)過一年的放化療后,他和秀英開始上山采藥,并堅持定時煎藥服用,慢慢地身體竟然完全恢復(fù),與常人無異。
決心投入“回憶畫”的創(chuàng)作后,張大爺為自己的繪畫計劃做了充分的準備。像以往學習任何東西一樣,他買了好幾本教繪畫的書回家琢磨,嘗試過各種顏料——水彩、水粉、丙烯,哪種畫著順手、效果好,就用哪一種。他邊學邊畫,由于一只眼睛幾乎看不見東西,作畫時眼睛都貼到了紙上。他說自己記性好,回憶起過去,那些人和事都清楚得很,想出一個畫面就把它畫下來。起初還有點兒難,后來越畫越自如,短短兩三年,他就完成了一百五十余幅作品。
受張大爺畫作的吸引,也為了追尋回憶和畫面交匯的蹤跡,我們曾去追訪他畫里的那些地方:他住過的老房子、充電房的山坡、山坡上的小煤窯、煉焦場……如今,田園荒蕪,草木卻異常繁茂,好像要將回憶掩蓋起來。老房子只剩下殘垣斷壁,充電房也早已沒有蹤跡,附近的房屋和當年的小煤窯都被厚厚的藤蔓覆蓋,倒是煉焦場的一個個爐窯還能清晰辨認。身處“記憶”和“畫面”的現(xiàn)場,雖然物是人非,依然可以強烈地感受到畫作與實物之間的聯(lián)系,讓人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哦,畫的就是這里!然而,在回憶的光暈之下,他筆下的畫面遠比現(xiàn)實更有詩意。
張大爺?shù)摹盎貞洰嫛碑嫷脙?yōu)美而細致,看著那些畫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他作畫時的狀態(tài)——深深地沉浸在記憶中,一筆一畫地勾勒出過去的物事:房頂上的灰瓦,一片片、一行行,深深淺淺的影子,有光瀉在上面的感覺;房梁在時光中留下的喑啞與光亮依稀可感,連木紋也在歲月的打磨中清晰起來;桌椅板凳、背簍籮筐、灶臺水缸、鋤頭犁耙、簸箕木桶……都是那樣活靈活現(xiàn);祖?zhèn)鞯哪谴苯裉熘皇O職堅珨啾诘睦衔,在畫里有著瓦灰的屋頂、土紅的磚墻、深紅的大門和窗戶;房前屋后的山坡上,是一塊塊深綠、淺綠、鵝黃、青藍或開著白花的田地;壘筑田埂的條石濃淡不一,石縫間的青苔青翠可見;還有他住了八年多的充電房,屋子四周的池塘溪流、彎彎的山路、引流山溪的竹筒、姿態(tài)好看的大樹、搖曳多姿的竹林,正在勞作的農(nóng)人……帶著張大爺?shù)那楦泻陀洃,畫面仿佛自己在述說,栩栩如生又靜謐安詳。
那時候的童年時光、那時候的鄉(xiāng)村風俗、那時候的農(nóng)活兒生產(chǎn),張大爺?shù)漠嫻P觸到這些內(nèi)容時,好似進入了一個個美麗的夢境:淡淡的灰藍色調(diào)下,田野五顏六色,天空透著純凈的藍,樹木蘊含蓬勃的綠,人物衣著色彩鮮艷……比如孩子們聚在大石塊上,女孩兒撿籽兒,男孩兒走六子沖,幾頭白色的山羊在邊上的草叢里撒歡,打豬草的背簍撂在一旁;比如兩個打土電話的小娃兒,一個站在曬壩上,一個站在石板小路上,遠處是山,近處是田,頭頂上是明凈的天空,兩個孩子正拿著竹筒,拉著細細的麻繩,仔細地聽對方說話,他們的舉動吸引了大人的注意;還有你追我趕地滾鐵環(huán),用鐮刀打叉贏豬草,捉來筍子蟲推磨玩,在梯坎下扔銅錢,在田地里打跪下……這些描繪童年生活的畫面無不透出活潑、可愛、歡樂的氣息。每逢佳節(jié),人們都有不同的慶祝方式:正月初一,每家都要挑銀水、煮湯圓、放火炮;元宵節(jié)那天,要舞獅子、劃龍船;到了八月十五,戶戶都會拜月亮、燒橙香。趕場也是熱鬧非凡的日子,人們?nèi)宄扇,走走逛逛,吃喝笑鬧;身穿長衫的老頭兒銜著長煙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孩子們圍著賣黃糕粑和經(jīng)營西洋鏡的攤子流連忘返。再看那迎親的場面,山鄉(xiāng)小路彎彎,送親的人們歡歡喜喜地走來,有人抬著被褥、蚊帳,有人挑著鏡子、水壺,迎親的人們在家門口守候,遠遠望見送親隊伍,便放起了鞭炮。那會兒的農(nóng)活兒在回憶中也是有滋有味:種小春,搭谷子,扎草樹,犁冬水田,用竹罩子捉魚,腳碓椓米,磨坊磨面,燙槽房里殺豬,農(nóng)閑或下雨時村姑們說說笑笑打著草鞋……孩子的游戲、鄉(xiāng)村的風俗,以及許多日常農(nóng)事,從張大爺記憶深處流淌出來,溫情脈脈,趣味盎然。
張大爺認真地回憶著生命中一個又一個難忘的場景,一筆一筆地把它們慢慢畫出來,平凡的日常生活化為飽含深情的片片落英,在張大爺?shù)漠嫻P下發(fā)出溫潤的光澤。當然,回憶中既有溫暖和美好,也有辛勞和心酸。比如,他畫下了那時的灶屋,當時的很多人家都沒錢給牲口單獨修棚圈,只好把;蜇i拴在灶屋里喂養(yǎng),而一家人做飯、吃飯也都在那里。不難想象,春夏秋冬,蚊蟲、氣味自是難忍。那個時候的婦女很辛勞,既要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又要帶孩子、做飯、打豬草、洗洗涮涮、縫縫補補。在一幅畫中,一位農(nóng)婦深更半夜一邊用腳搖著地上搖籃里的孩子,一邊手上還在打鞋底板。張大爺還畫了他的大姨姐,白天要去做集體活路時,只能把孩子固定在背簍里,再鎖進空無一人的昏暗屋子,任憑孩子在里面哭喊。
那時候,搞“副業(yè)”能掙點兒錢。一般所說的“副業(yè)”,主要是指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以外的一些小規(guī)模的手工勞動或工業(yè)生產(chǎn),比如養(yǎng)蠶、織麻、制香、小煤窯挖煤、造紙廠造紙、石灰廠燒石灰等,大都是一些很苦很累的活,但有得做就是幸運。還有彈花匠、棕匠、篾匠、木匠、鐵匠、補鍋匠,這些手藝人總是憑自己的手藝走街串巷、養(yǎng)家糊口。鬧災(zāi)荒那兩年就沒有這種幸運了。那時徹底實行“一大二公”,連吃飯都吃集體伙食,當年的情景被張大爺記錄在了他的畫里。一到飯點,每家派一個人拿著桶或盆去伙食團取吃的,飯食以胡蘿卜為主,冬天則只有菜羹羹。生活如此艱辛,饑餓如影隨形,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心酸,被餓得實在太狠,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活過來的。他感激野菜樹皮救了自己一命,于是畫下人們上山挖野菜、剝樹皮的場景。有些餓得走不動路的老弱病殘,只能在門前屋后挖點兒野菜和白泥巴,混在一起做成粑粑,可是吃多了拉不出屎來,幾天人就沒了;哪昀镫y得的美味要數(shù)蕨苔粑粑——人們上山挖來蕨苔根,用火烘干,刨去粗皮,再用石臼舂、磨子推、篩子篩,磨成粉后做成粑粑。在每周一次的集市上,有很多人賣蕨苔粑粑,也總有饑餓難忍的人故意碰倒裝粑粑的背簍或籮筐,大家便瘋了般上前搶了吃掉。這情景他記憶深刻,所以那幅《搶蕨苔粑粑吃》也畫得格外生動。
張大爺還畫了他們家被劃為地主成分后,武裝人員帶人去家里分浮財?shù)膱雒;畫了五十年代破除迷信時,廟里的菩薩紛紛遭殃;畫了“四清”運動中動員干部交代問題;畫了“文革”時打倒“牛鬼蛇神”;畫了農(nóng)業(yè)學大寨;畫了大煉鋼鐵的現(xiàn)場和煉出一塊鐵就敲鑼打鼓去公社報喜;畫了地雷炸死人;畫了偷糧食和偷木料的人……當他畫那些心酸的場景時,畫面常常比較粗略。
“江山如此多嬌”是張大爺所描繪的那個時代中最為人熟知的詩句,也是當時一幅著名畫作的名字。在偉人和藝術(shù)家的筆下,江山固然令人神往,可真實的個人卻由此消融于時代浪潮里而成為符號。作為小人物,張大爺只是把自己記憶中的一幅幅場景描畫下來,而所有的場景都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息息相關(guān)。所以,他的畫無法不關(guān)注與美麗江山有著同樣分量的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與“江山”共同構(gòu)成了“回憶畫”的主角。在他的畫里,我們看到這樣一群人:他們挑肥料上梁子,下夜力,撈松毛,淘野煤炭;他們抬鍋爐,筑路修橋,改土改田;他們以最原始的方法榨油,挖煤,造紙,煉焦,燒石灰……在險惡的環(huán)境和高強度的勞作中,他們不怨不嘆,默默承受,為吃上一頓飽飯,為日子好過一點兒,出大力、流大汗,他們平凡、隱忍,能吃最大的苦,受最大的累,生生不息。解讀這些畫面,你不由得為這些頑強的生命而感動。那些挨過饑荒與死亡的無聲人群,他們身上隱藏著怎樣的力量?改革開放以后,我們的國家能在短短的時間里被建設(shè)得如此繁榮強大,那些拔地而起的城市建筑里,一定也遍布著這樣的力量和靈魂。
張大爺?shù)乃囆g(shù)創(chuàng)作本身,也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在這個因科技的發(fā)達和經(jīng)濟的膨脹而急驟向前的時代里,他用畫筆為我們留住了過往生活的畫面,它們是歷史鮮活的注腳,也是罕見的中國農(nóng)民的私人生活史。張大爺說,他畫這些畫,也是想感恩如今的生活,和過去相比,今天真是太好了。那些永逝不返的日子在他筆下散發(fā)出沉靜、溫潤的光澤。透過這光澤,我看見美,看見痛,也看見了一種力量,它遍及崛起中國的各個角落。
作為本書的出版策劃者,感謝我的摯友葉瑩在諸多事項以及整個采訪過程中的熱忱幫助,感謝《重慶日報》的老同學任銳在第一時間幫忙找到張大爺?shù)穆?lián)系方式,感謝攝影記者蘇思對畫作拍攝所進行的種種嘗試。愿《往事入畫》的出版讓大家感到我們努力的價值。
青豆書坊蘇元
2017年3月15日
張才柱,1946年出生在重慶北碚鄉(xiāng)下,上過四年小學,年輕時務(wù)農(nóng),后自學機電維修,考取了助理工程師資格證。他先天高度近視,戴著1600多度的眼鏡,右眼視力為0.3,左眼為0.1。60歲那年,他被查出患有淋巴癌,經(jīng)歷了一年多的放化療。66歲時,他決定開始創(chuàng)作“回憶畫”,繪畫零基礎(chǔ)的他短短兩三年就完成了150余幅畫作,記錄過往人生,還原時代風貌。
我上小學有點兒難
從前,小孩子上學是很困難的。當時的小學分為村小和完小,村小設(shè)在鄉(xiāng)村,完小在場鎮(zhèn),要讀初中就得去大一點兒的場鎮(zhèn),路遠的話每天要走十來里。
我七歲時,二姐和三姐帶著我到高家廟完小去報名上學。入學前有簡單的考試。先是考官提問:家在哪里?家里有幾口人?家人都叫什么名字?……這些都難不住我。然后考聽力,考官握著一只手表,輪流放在我的左耳和右耳邊,問我響聲在哪邊,我都答出來了。最后考視力,我用書的一角擋住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看著對面墻上的視力表,只感覺墻上有塊模模糊糊的東西,其他啥也看不到?脊僬f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收。
第二年秋天,兩個姐姐又帶我去報名,還是同樣的結(jié)果:視力有問題;氐郊依,我媽罵我笨,不分青紅皂白大吵了一頓,說別人都能考取,就我不行。后來我聽說,媽懷著我時,家里太窮,子女又多。結(jié)果,她就吃了打胎藥,準備把我打掉?墒,我的命很硬,三包藥都沒把我打下來,但眼睛成了先天性高度近視。
1955年,與我們相鄰的樓房村辦了一所小學,只有兩個班。我大哥和學校里的老師有點兒交情,就帶我去報名。因為鄉(xiāng)村小學人不多,兩個班都還差幾個人才算招齊,所以老師把我收下了。我開始讀一冊,班里共有三十二個人。學校一般是早晨九點鐘上課,十二點放學;下午一點半上課,四點半放學。住得近的同學中午回家吃飯;離學校遠的人,有的帶飯吃,有的要到下午放了學才回家吃飯。
我家附近的煤廠有一所職工子弟小學,校園里有梭梭板和蹺蹺板,村里很多小娃兒都喜歡跑去圍觀。我上的樓房小學是一戶人家讓出自己的兩間屋子辦起來的,非常簡陋。整個教室就靠著大門透進來的光線照明,后排的學生經(jīng)?床磺宄诎迳系淖。后來,老師只好把全班的桌子調(diào)一個方向,把黑板安在進門的左邊位置,這樣才好一些。因為我高度近視,老師把我安排在第一排的左邊,但那時我沒有戴眼鏡,坐在第一排也看不清黑板上寫的字。所以,我上課注意聽老師講,下了課就到黑板前面,把上面寫的字抄在本子上。
由于我學習認真,成績很冒尖。第一冊讀完領(lǐng)通知書時,我的四門課(語文、算術(shù)、音樂、圖畫)全都得了五分。說到畫畫,連老師也不及我;手工勞動,我也是一流,用黃泥巴做什么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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