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以京津冀協(xié)同發(fā)展為大背景,展現(xiàn)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國北方農(nóng)村一幅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是一部當代中國農(nóng)民新《創(chuàng)業(yè)史》。
燕山白羊峪青年農(nóng)民范少山,從小喜歡梁生寶,以梁生寶為榜樣,他在北京昌平賣菜致富,卻趕上在天津打工致殘的父親回鄉(xiāng),雪災和貧困困擾著村里還沒有搬遷的17戶農(nóng)民,空巢老人,殘疾人和兒童.絕望之際村民老德安自殺身亡。這給范少山的心靈帶來了巨大的震撼,他主動回鄉(xiāng),有力回答了脫離土地的農(nóng)民還回得片故鄉(xiāng)的問題,他帶領鄉(xiāng)親們走上綠色,生態(tài)的脫貧致富之路。為了挖掘祖宗留下的谷種,與外國種子抗爭,終于在太行山山找到具有傳奇色彩的金谷子,種在了白羊峪的土地上,獲得成功,引為轟動。在農(nóng)大孫教授的指導下,他利用本村的蘋果園,培育無農(nóng)藥蘋果,成為中國“永不腐爛” 的蘋果,被稱為“金蘋果”。為了打通白羊峪與外界的道路,范少山帶領鄉(xiāng)親們奮力開掘……進行了一場艱苦卓絕的奮爭,使一個貧困絕望即將消失的小山村,最終脫貧致富,成為遠近聞名的旅游觀光村,過上了城里人都羨慕的綠色生活。范少山的腳步并未止于此,他還下山推動土地流轉,建成了萬畝金谷子種植基地,在成就新農(nóng)民夢想的同時,也使中國北方更多的農(nóng)民受益。他們砥礪奮進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為時代譜寫了一曲感天動地的悲壯之歌。
小說《金谷銀山》以京津冀協(xié)同發(fā)展為大背景,展現(xiàn)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國北方農(nóng)村一幅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是一部當代中國農(nóng)民新《創(chuàng)業(yè)史》。
關仁山,1963年2月生于河北唐山豐南縣,現(xiàn)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席團委員,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主席,發(fā)表作品達六百余萬字!蹲砉摹帆@1993年優(yōu)秀小說獎,《關仁山小說選》獲中第五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駿馬獎、兩次獲《人民文學》優(yōu)秀小說獎,兩次獲河北省文藝振興獎,兩次獲河北省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兩次獲河北省十佳青年作家稱號。《船祭》獲香港第二屆《亞洲周刊》華文小說冠軍獎,《苦雪》獲河北省第四屆文藝振興獎、1992年《人民文學》優(yōu)秀小說獎等。長篇小說《天高地厚》獲第十四屆中國圖書獎、第八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駿馬獎和2003年度文藝類十大暢銷書獎;2004年獲中國作協(xié)第九屆莊重文文學獎;中篇小說《九月還鄉(xiāng)》獲第六屆《十月》文學獎,三次獲河北省文藝振興獎,三次獲河北省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小說《船祭》獲香港《亞洲周刊》第二屆世界華文小說比賽冠軍獎等。作品多次被《小說月報》、《小說選刊》、《新華文摘》等轉載。部分作品翻譯成英、法、日文字。作品多次改編拍攝成影視作品或話劇等。
第一章�6�9雪瘋了似的下呀!……1
第二章�6�9在城里討生活容易嗎?……39
第三章�6�9山野里的春天才叫春天啊……64
第四章�6�9夢里的金谷子,你在哪兒……87
第五章�6�9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114
第六章�6�9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145
第七章�6�9這人生啊,就是一場奔跑……164
第八章�6�9山風,刮個不停啊……189
第九章�6�9好好的,做一個蘋果……229
第十章�6�9把土地捧在手心里……248
第十一章�6�9山村的房頂銀行……258
第十二章�6�9白羊峪的一唱三嘆……286
第十三章�6�9泰奶奶走了,風來了……317
第十四章�6�9最見人心的日子……361
第十五章�6�9手心手背都有情啊……384
第十六章�6�9無邊無際的早晨……427
第一章�6�9雪瘋了似的下呀!
一
過了臘月二十三,雪下瘋了,雪花繽紛不開臉兒。
砰!砰!兩聲槍響。哪里打槍?老天爺像個打滾放潑的孩子,一口氣下了三天三夜,時急時緩,不挪地,整個燕山深處的白羊峪溝滿壕平。大雪落在溝里頭,看得見,摸不著。山讓雪埋了,古長城讓雪埋了,村子讓雪埋了,人也讓雪埋了。八十多歲的老爺子范老井出門打兔子,他順著山谷雪路走,鉆山越嶺,山坡上哧溜個跟頭,沒起來,讓大雪捂了個嚴嚴實實。人們把他扒出來。范老井打個響亮的噴嚏,頃刻流下兩行清澈的鼻涕。老爺子扯著嗓子喊:“瘋了!瘋了!”說著端起獵槍朝著天空放了兩槍。老天爺不怕槍子兒,照樣把雪撒得漫山遍野。
這槍是放給老天的,同時也是放給京城孫子范少山的。范老井罵:“這狗日的,家里鬧雪災,也不過來看看俺!”
雪飄著,風像死了一樣,停止了喘息。
范老井抓一把雪花,放在鼻子那聞了聞,啥味兒都沒有,又把雪片捏化在手里,齜牙笑了笑。他哪里知曉,京城沒下雪,只有隱隱的霧霾。天空不透亮,灰暗得像一塊抹布。街上車流和人走馬燈似的,并沒有明顯的年味兒,年味在菜市場越發(fā)烈了,城里人像飛蝗呼啦啦往農(nóng)貿(mào)市場擁,把貨架上的東西“吃”光就走,一撥又一撥。這幾天的生意火,范少山的菜攤兒菜賣光了,貨送不進來,這讓范少山心急火燎,開車去進貨。堵車。∽屓四蚣,范少山都快尿褲子里啦。瞅著他急赤火燎的樣子,杏兒咯咯笑了。
范少山的老家是河北燕山山脈的白羊峪。五年前,范少山來北京昌平闖蕩,就想混出點人樣兒來。摸爬滾打,在菜市場有了個十幾平方米的菜攤。陪伴他的那個姑娘是他的女朋友,和范少山一塊賣菜的貴州姑娘閆杏兒。
在城里混,難。》渡偕饺隂]回過家,年都是在菜攤上過。前兩天給家里打過電話——那電話是余來鎖的,全村唯一手機,還缺倆按鍵。老爹說:“少山,咱家里啥都好,電視播了,如今京津冀是一家了,你就好好在北京干營生吧!”范少山在電話里給爺爺和娘提前拜了年,心里頭踏實了,一門心思在北京賣菜,樂滋滋數(shù)錢。為首都人民的年夜飯?zhí)韼椎兰椴,感覺心里頭也挺充實的。但剛才在菜市場遇到個家鄉(xiāng)布谷鎮(zhèn)的一個熟人,說白羊峪一帶下雪了,還挺大,范少山這心里就長草了。一閑下來,趕忙打開手機上網(wǎng),果不其然,視頻里的白羊峪,雪花席卷騰起雪浪,天地白茫茫一片。再給余來鎖打電話,沒了聲音。
范少山愣了神兒。心想糟了,一準兒是大雪把發(fā)射塔壓壞了。
范少山心里頭就犯了嘀咕,臉滾成烏云的模樣了。白羊峪鬧雪災了,家里人不會有啥事兒吧?上來一股子急火:馬上回白羊峪!杏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貴州的山妹子,時不時地拿辣椒打零嘴。范少山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正從菜攤兒上拿了個辣椒就往嘴里擱。她邊嚼邊說:“放心,這里有俺呢!”杏兒親了范少山一下,親得啪啪響。范少山感到臉上熱辣辣的,趕緊用手背擦了又擦。
范少山是開著車回白羊峪的。在北京也算混了輛車,比亞迪,紅色的,哧溜溜跑,在雪地里挺顯眼。到了白羊峪跟前,這時候老天也倦了,雪也不下了。燕山下的白羊峪形成了雪凇,美得耀眼。雪凇是啥呢?范少山見過,就是雪花飄落時天氣有點溫,落在山上、樹上就化成了水,這時候再遇到寒流,雪花就被樹枝上的水珠粘住了,凝凍了,越積越厚,就形成了雪凇。雪凇是好景兒,杏兒沒見過?斓缴侥_時,范少山就停下車,掏出手機啪啪地拍了幾張,發(fā)給了杏兒,他想眨眼間就收到杏兒的點贊。杏兒點贊的表情不是大拇指,是個鮮紅的辣椒。但圖片已經(jīng)發(fā)不過去了。
山腳下有處獸醫(yī)站,是布谷鎮(zhèn)的。汽車開不上去,范少山就把車開進院子里,停下。忽然就聽到馬的一聲長長嘶叫,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院子里正在配種的騍馬將公馬掀了下來。公馬正在興頭上,還要霸王硬上弓,騍馬有一套防色狼術,對著公馬一陣猛踢,場面霎時大亂。范少山看傻了,就像看了精彩大片,下了車還笑個不停。負責配馬的第一責任人是李站長,范少山認識。他朝范少山走來,說:“你小子凈扯淡!好事都讓你給攪了!
李站長曾是范少山前妻遲春英老爹的下屬。前老丈人遲老茂退休了,老李就當了站長。李站長對范少山好一番數(shù)落。原來,在這之前,李站長費了好一番工夫。騍馬調(diào)歪,不讓公馬睡,李站長連哄帶騙,騍馬才勉強答應。待公馬上位時,范少山的紅色轎車開了進來。騍馬見不得紅色,一聲嘶叫,將公馬掀下身來。
李站長說:“少山你來的真是時候,俺這耐心細致的思想工作白做了!闭f著,公馬許是見紅色轎車攪了自己個的好事,跑過去尥了一蹶子,給車身留了個記號——一個深深的馬蹄印兒。范少山火了,沖著撒歡的公馬喊:“喂喂喂!你哪個村的?”李站長笑笑:“活該!”
得知范少山回家過年,老李告訴范少山:“雪大,上不了山了!
范少山說:“俺咋也得回家啊!”
李站長說:“你是范少山,不是范上山。”
范少山不信邪,說了一句:“這都不叫事兒!睆暮髠湎淇钙鹨簧咂ご曦浘妥叱隽嗽鹤。老李點了一顆煙,吧唧兩口,接著對騍馬苦口婆心起來。
山腳下,有兩個小伙子,一個唱《最炫民族風》,一個跳騎馬舞。這歌兒這舞也是混搭。兩人是鎮(zhèn)上派的,怕出事兒,不讓人進山。這大雪,誰進山。磕_下一滑,身子就往山溝里出溜兒,不要命啦?兩個人守著山道沒事兒,自娛自樂。閑的。
這時候,范少山就扛著口袋來了,兩人沒注意,還在唱,還在跳。等少山走過去了,唱歌的、跳舞的才回過神兒來。兩個人去追范少山,范少山也跑了起來,兩人跑多快,范少山就跑多快。兩人呼哧帶喘,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范少山一放下蛇皮袋,坐在上面,笑著看他倆。跳舞的小伙子說:“同志,忒危險啊!”范少山扛起蛇皮袋就往前走。跳舞的小伙子問:“出了事兒可咋辦?”唱歌的小伙子信佛,就地打坐,閉起眼睛,雙手合十,禱告起來。
白羊峪有段陡峭山路,只有三百多米。鄉(xiāng)親們稱它“鬼難登”!肮黼y登”有四個不能走:一是老人小孩不能走,二是夜里不能走,三是雪天不能走,四是酒后不能走。這“四個不能走”是祖上傳下來的,在白羊峪婦孺皆知。記得前幾年,老倔頭下山趕集,飯攤兒上喝了幾杯二鍋頭,回來時候背了二十斤豆種。走到這個地段,兩腳就不聽使喚了。風一吹,酒勁往上沖,老倔頭就犯了暈乎兒,眼前一黑,身子一歪,豆種口袋就掉了,豆子嘩啦啦順著石頭往崖下滾。老倔頭一邁腿,腳就踩在了豆子上,身子就隨了豆子,滾下了山崖。還記得有兩人命大的,雪后上山的,掉下懸崖,落在松樹上。一個摔斷了胳膊,一個摔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