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生前犯了罪,即便瞞過了世人,死后也會落入孽鏡地獄。罪惡的靈魂會在那個時候現(xiàn)出原形,為所犯的罪行付出代價,受到地獄之火的灼燒,為時八千六百四十億年。
鏡獄島,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島上設(shè)有一家關(guān)押罪犯的精神病院。一位失憶的女子從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這座與世隔絕的精神病院中,充滿恐懼的她,要面對的是上百位精神病罪犯。在與眾人的接觸中,她察覺自己的身世恐怕沒有那么簡單。她究竟是誰?在這個充滿謊言的島上,她將如何逃出生天?
與此同時,數(shù)學(xué)家陳爝接受刑警唐薇的邀請,前往鏡獄島調(diào)查一起密室殺人事件。精神病院前任院長慘死在禁閉室中,兇手卻不知所蹤。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詭異的事件接二連三地發(fā)生,陳爝意外發(fā)現(xiàn),這座小島上竟然隱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比肩“神探伽利略”的天才數(shù)學(xué)家偵探,原創(chuàng)推理的邏輯盛宴
無助的失憶之女
身陷罪犯群集的孤島
虛空中的神秘兇器
構(gòu)筑牢不可破的奪命密室
華文推理界炙手可熱的原創(chuàng)作者時晨
傳承埃勒里奎因邏輯精髓的力作
獲日本雜志《本格推理世界》推薦
一九八七年生于上海,是本土原創(chuàng)推理作家中為數(shù)不多的堅守古典本格理念的創(chuàng)作者之一。欣賞的推理作家有埃勒里·奎因、松本清張、島田莊司等。創(chuàng)作題材豐富,推理、懸疑、武俠、奇幻均有涉獵。其短篇推理、懸疑小說散見于《歲月·推理》《推理世界》《zui推理》《懸疑世界》《漫客懸疑》等國內(nèi)知名推理、懸疑雜志,推理短篇集曾被日本推理雜志《本格推理世界》所推薦。代表作有《罪之斷章》《玫瑰之血》《盜影》《斜眼少年》等。
最先感覺到的,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仿佛有幾百只鐵錘,同時敲擊著我的大腦。我強忍住那猛烈的眩暈感,睜開了仿若黏合般沉重的雙眼。我最先看見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視線移動,在天花板的右邊角落,有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蜘蛛很壯實,個子也不小,我甚至能望見它長腿上細細的絨毛。此刻,它蟄伏在網(wǎng)上,動也不動。
環(huán)視周圍,這是一個四面由灰色墻壁圍繞,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間。
房間的中央,有一張鐵床,床上鋪著白色的被褥,而我就躺在這上面。白色的棉被上有許多小塊的污垢和星星點點的霉斑,除此之外,還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在我左邊的墻壁上,有一扇窗?墒,窗戶被鐵絲網(wǎng)焊死了,除了鐵絲網(wǎng)外,還有幾根鋼柱佇立在窗口。惡濁的房間里,散發(fā)著一股消毒藥水的氣味。周圍暗沉沉的,對我來說,這里看上去很陌生。
想舉起右手,可是失敗了。我發(fā)現(xiàn)四肢被深褐色的皮條固定在了鐵床上,只能微微抬起頭,查看一下四周的情景。我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沒有內(nèi)衣。衣服并不合身,套在我身體上,顯得很寬大。病服不僅骯臟不堪,還有一股聞之欲嘔的霉味。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盡量集中精神,思考著一個問題。
——我是誰?
好冷,我感到全身冰涼,背心沁出了冷汗。
大腦一片空白,猶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袋也嗡嗡地響起來。除了我是個女人,對于自己的信息,什么都想不起來。一種深深的恐懼感將我包圍,令我屏聲靜氣,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戰(zhàn)栗!
是做夢嗎?我是身處夢境之中嗎?
雖然我盼望如此,可是,意識卻如此清醒,手腕被皮條勒得生疼,這一切都否決了我的想法,澆滅了我僅存的一絲希望。
——我是誰?
房間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未知的事太多了,像是一個旋渦,把我生生拖入其中。上帝,求求你,讓我記起一切!我不由自主地開始發(fā)抖,全身的肌肉都在搐動,大腦的血管似是隨時會脹裂開來。
陡然間,一股血直沖腦門,我的喉嚨口涌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
驚恐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6�8�6�8
戰(zhàn)栗的感覺一直徘徊在近旁,驅(qū)散不去。我試圖讓自己冷靜,讓大腦運作起來。這里看上去像是醫(yī)院,但是,醫(yī)院為什么要把窗戶全都堵住呢?就算是因為樓層太高,考慮到安全,這樣的設(shè)計也太奇怪了!況且,如此污穢的房間,真的是醫(yī)院嗎?如果是在醫(yī)院,那為什么要把我囚禁起來?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然而,房間里卻只有我一個人。
就算使出了全身力氣掙扎,四肢也紋絲不動,我被死死地綁在了床上。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么呢?我不知道,說了也沒人會聽吧!熱淚滑落,現(xiàn)在的我,恐怕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想到這里,我不禁狂笑起來,像個瘋子。
瘋子?對,或許我就是個瘋子!目前看來,這只怕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吱嘎——
伴隨著沉重的聲音,有人推開了我右邊的鐵門。這猝不及防的變故,令我發(fā)出一陣短促的叫喊聲。同時,我的心也撲通撲通,激烈地跳動起來,好像隨時會從我的胸膛竄出來一樣。
“你醒了?”進屋的人說道。
我努力抬起頭,視線追隨著他。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四十歲上下。他披著一件白大褂,像是醫(yī)生。皮膚看上去有些黝黑,一張國字臉和寬廣的下巴,方方正正,有種堅毅的感覺。他的眉毛很低很粗,眉骨突出,鷹鉤鼻,嘴角兩端微微下垂,形成ヘ字形,給人以嚴肅的印象。鼻子下面留著兩撇八字胡,又為他增添了幾分英氣。
總而言之,這個男人的外貌并不惹人討厭。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你是誰?”我大聲尖叫,上氣不接下氣。
中年男子并不急著回答我的問題,或許他根本沒想要給我答案。他只是拖過一張椅子,坐在我右邊,然后拿出一支水筆,在記事本上寫著什么。我猶如被施了魔法,明明有許多問題想問,關(guān)鍵時刻卻啞然失聲,只是呆呆地瞧著他寫字。房間內(nèi)異常的安靜,我能聽見水筆尖和紙張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
“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我姓莊!彼Z調(diào)很平靜,也沒有抬頭。
“我是誰?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會被綁著?”我只覺得思緒紛亂,問題脫口而出。
“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還有,你為什么會被綁起來?”他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瞇著眼睛看我,“或者說,這里是什么地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沖他搖了搖頭,像個白癡。
“看來必須進行手術(shù)。”莊醫(yī)生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像憐憫又像嘲諷。
“手術(shù)?為什么要手術(shù)?我得了什么。俊
“你還不明白嗎?”莊醫(yī)生沉聲道,“這里是南溟精神病院,你是我的患者。因為你襲擊了其他病患,并且情緒非常激動,我們必須把你控制住。我給你注射了鎮(zhèn)靜劑,讓你好好睡了一覺,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導(dǎo)致失憶癥的發(fā)作。”
南溟精神病院?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無論如何抗拒這個消息,我內(nèi)心深處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的,我是一個精神病人,不然又如何解釋我的記憶呢?如果大腦沒有損傷,為什么我什么都記不起來?除了我是個女人——這恐怕是我唯一知道的事了,我?guī)缀鯇ψ约旱纳硎酪粺o所知。我聽見自己哭出了聲,四肢依舊被死死地捆在床上。
也許是出于憐憫,莊醫(yī)生把筆記本插入口袋,然后給我解除了皮帶的束縛。
我支起身子,弓著背坐在床上痛哭,熱淚從臉頰滾落,怎么擦都止不住。莊醫(yī)生沒有阻止我,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我從一開始的輕輕啜泣,到用盡渾身力氣放聲大哭,以此來釋放內(nèi)心的悲憤之情。
“你還記得自己的相貌嗎?”莊醫(yī)生柔聲問道。
“不�6�8�6�8不記得�6�8�6�8”我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制止抽泣。
我會是什么樣?丑陋或者美麗,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早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莊醫(yī)生從床邊的抽屜里,取出了一面橢圓形的鏡子,然后交到了我的手中。我接過鏡子,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吶喊:別看!別看!我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雙手緊緊握住鏡子的兩端,在面前舉起。然后,把視線投射到鏡面。
然而,鏡中回望著我的那張臉,是如此陌生。
我在心里尖叫起來。鏡子里的女人大約二十多歲,瓜子臉,皮膚白皙,五官十分清秀。雙唇閉合時,嘴角下方還有一對淺淺的梨窩。鏡子里的我,一頭栗色的亂發(fā)披在肩上,雙眸充滿了驚恐的神色。這是我的眼睛?說不上大,但眼角斜長,顯得很寬。這是我嗎?為什么感到如此陌生?雖然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備,但面對著鏡中陌生的自己,我受到的沖擊力還是太大。
我渾身發(fā)抖,心情難以言喻。
這時,站在我身邊的莊醫(yī)生問道:“想起些什么了嗎,名字也好,身世也好?”
見到自己的容貌,除了驚訝外,我什么都感覺不到,還是什么都記不起來。
我抬起頭看著莊醫(yī)生問道:“你說我因為襲擊其他病人,才被注射鎮(zhèn)靜劑,導(dǎo)致失憶的。那從前的我有沒有記憶?我精神方面的問題是什么,精神分裂癥、抑郁癥還是人格障礙?”當我說這些話時,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潛意識中,我似乎對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而莊醫(yī)生似乎不太想和我解釋清楚,他說:“我下午還有個討論會,而你,現(xiàn)在必須回病房休息。根據(jù)你的病情變化,我會重新擬一份治療計劃。無論如何,你需要手術(shù)。放心,手術(shù)很安全,到時候你的病癥會緩解,甚至痊愈!
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我感覺到內(nèi)心緊張起來。
“那我的名字呢?我叫什么?你總得讓我知道我是誰吧?”我說。
“編號A2047,是你在這里的名字!鼻f醫(yī)生用平淡的語氣回答道。
“可是�6�8�6�8”
“其他方面的事,你以后會了解的!彼鹗滞罂戳丝幢,這個動作在我看來十分做作!拔覜]時間了,待會兒我會讓護士帶你回病房。”
他轉(zhuǎn)身朝大門走去,離開房間后順手帶上了門。
2
莊醫(yī)生走后,我就一直坐在床上,怔怔出神。
沒有一點記憶,腦子里完全是空蕩蕩的。仿佛在一個黑暗的空匣子里尋找什么,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摸不著。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我是什么職業(yè)?哪所大學(xué)畢業(yè)?學(xué)的是什么專業(yè)?結(jié)婚了沒有?戀愛了沒有?父母是誰?什么也想不起來。我站起來在房間里走動,走得很慢,直到窗口才停下了腳步。
我站在被鐵絲網(wǎng)焊死的窗內(nèi)向外眺望,看見墨色的烏云在天空翻滾,沉沉的似要墜下來,猶如一張拙劣畫家的素描習(xí)作,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天色變暗,陰沉壓抑。一陣風(fēng)穿過鐵絲網(wǎng)拂來,我的臉變得很潮濕,嘴唇沾了海水的咸味。
我怎么落到這個地步?囚禁、瘋子、治療這種詞匯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我又坐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鏡子。我凝視著鏡子里的那個女人,從她的眼神中,我找不到一絲瘋狂的痕跡。我伸出手撫摸自己的額頭、臉頰、嘴唇、下顎,從上至下地輕觸,如果能找回哪怕是一點點熟悉的感覺也好?上,我再次失望了。盯著這張算得上漂亮的臉,我感覺不到分毫的親近。指尖傳來的陌生感,宛如觸碰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面容。
這時,余光瞥到了手背,我注意到那兒有條傷疤。
我挽起袖子,看見的是一副觸目驚心的景象。手臂上橫七豎八排列著各種大大小小的創(chuàng)痕,一條條狹長恐怖的疤,橫臥在我的手上,有的結(jié)了痂,有的還在滲血。我脫下病服,仔細查看身體。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是干凈的,到處都是猙獰丑陋的傷口。看著凋敝衰敗的皮膚,滿目瘡痍的軀體,我目瞪口呆。一種怪異的感覺浮上心頭。我肯定這里有人在傷害我,而且,這家精神病院并不簡單。比起傷疤,更令我驚訝的是我的心理素質(zhì)。說實話,我感到恐懼,但并不慌亂,我很鎮(zhèn)定。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我忙把鏡子放在一旁,仰躺在鐵床上。
伴隨著鐵門笨重的開啟聲,有人走進了房間。我條件反射般地向那人看去——在我眼前的,是個年紀約五十歲,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女人,體型巨大,身高目測在一米七五上下。我注意到她的皮膚上有些褐色的斑,整張臉顯得很肥,松垮垮地垂下來,無論是嘴唇還是臉頰都嚴重下墜。她的眼角布滿了皺紋,我還注意到她化了妝,她或許不知道,這拙劣的妝容使她加速衰老了十年。
“Alice,你該回病房去了!彼f話的聲音像是用鐵棍在水泥地上摩擦,令我不適。
“對不起,你剛才叫我什么來著?”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我不吃這套!”老女人大踏步向我走來,“別再給我;ㄕ!如果有下一次,可沒這么好運了!莊醫(yī)生不會每次都保你,在這里,我說了算!
她是在威脅我嗎?我做錯了什么事,惹惱了她?完全沒有印象。我只想知道她喊我什么,僅此而已。如此看來,我在這里的名字不單單是A2047這個冷冰冰的號碼。
“請問,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失憶了!你一定認識我,對不對?”
“這里是瘋?cè)嗽,你還問我你得的是什么?”老女人諷刺道。
“那我的家人呢?我叫什么名字?我的過去是怎么樣的?請你告訴我好嗎?”
面對我一連串的提問,她顯得有些惱怒,破口大罵道:“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你是誰?記不記得過去的事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你要做的,就是服從、服從、服從!明白嗎?”
我沖她點點頭,表示服從。
于是,老女人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走吧,我可不想浪費時間,還有好多活兒等著我去干呢!崩吓舜叽偎频恼f道,態(tài)度極不耐煩。
起身的時候,我注意到她胸口的銘牌,刻著“袁晶”兩個字。
我跟著她出了房間,門外是昏暗潮濕的走廊。走廊很深,似乎無邊無際,左右兩邊各有好幾扇和我剛才房間相若、銹跡斑斑的鐵門。我無意間注意到,水泥地上附著不少黑色的血痕,也許是時間太久,它們早已和地面融為一體。我抬起頭,看見天花板上懸掛著一塊金屬板,上面寫著“病房A區(qū)”。走廊的盡頭,立著一座石像。那是一座用布條蒙住眼睛的女人雕像,背上有著一對翅膀,如同天使一般;左手握著一把匕首,右手持盾,動作仿佛隨時會對敵人發(fā)起進攻。當我想進一步觀察的時候,我便被袁晶帶到了位于石雕左側(cè)的房間。不,或許用“押送”來形容更為妥當。
這是個偏狹的房間,門是用整塊鋼板制成的,朝里開。右邊是一整面墻,房間里有一張殘破的木床和用石板隔開的馬桶。馬桶前方有個鐵質(zhì)的臺盆,洗臉洗手用的。這里沒有鏡子,畢竟對于瘋子來說,玻璃太危險了。房間中央還設(shè)有一張桌子和椅子,但桌腳都被釘死,無法搬運。我被老女人推進這間屋子,身后的門關(guān)上了。這里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監(jiān)獄更加合適。站在這里,我產(chǎn)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禁閉感,像是在心頭壓上了一塊幾噸重的石頭。
咔嚓,咔嚓——
鐵門已從外部上鎖,我無法離開這里了。
這里有窗,但是它太高了,起碼有兩米高,我無法透過窗看見外面的景色。窗口用手指粗細的鐵欄桿封住。
我在房間內(nèi)來回走動,試圖理清頭腦中的問題。首先,我被關(guān)在了一所精神病院,這里戒備森嚴,不同于一般的精神衛(wèi)生中心,更像是一座監(jiān)獄。其次,我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誰,更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錯被拘禁在此。我的親人呢?是他們把我送進這里?或者是我犯刑事罪而被送到這里?第三,很明顯我被虐待過,除非我是個自虐自殘的愛好者,如果不是,那么,無論我的精神有多不正常,醫(yī)院也沒權(quán)力傷害我,因為我是個病人!好了,綜上所述,我能調(diào)理清晰地整理出這些信息,說明我的大腦很正常,至少此時此刻,我并不是個瘋子!按這個思路推理下去,我沒有精神病,可是卻被人帶到了精神病院,極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了!
想到這一層,我不禁擔心起來。如果說是有人故意置我于死地,為何不干脆殺了我,而是把我?guī)磉@邊?答案很明顯,殺了我很簡單,但是折磨我恐怕是此人的根本目的。能有這種手段的人,一定不是個普通人。
那我是不是一個普通人呢?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象著自己從事的職業(yè)。每天早上擠著地鐵、啃著面包去上班的都市白領(lǐng)?還是賦閑在家,靠著網(wǎng)店賺零花錢的家庭主婦?無論哪種職業(yè),都和這座精神病院沒有半點關(guān)系。等等,如果我是被人故意帶入精神病院的話,那么身體上的傷疤可以證明,這人還在這座醫(yī)院中。他有一定的權(quán)力和威望,能不動聲色地折磨我。我的失憶和肉體上受到的摧殘一定有關(guān)。不但如此,他還可能使用了藥物,損害我的腦部神經(jīng)。
從老女人方才對我說的話來分析,我一定嘗試過逃離這里。所以她警告我別耍花招。顯而易見,我失敗了,又被他們抓了回來。我敢肯定我離開過這間牢房,戰(zhàn)勝過這間密室,不然不會惹得她如此憤怒——我給他們帶來了麻煩。但問題在于,我是如何逃離這里的?
面對這嚴絲合縫的混凝土密室,我毫無頭緒。
必定是有過詳細縝密的計劃,才得以脫身。那么,我的越獄計劃是寫下來了,還是記在了某處,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不知道,一點也記不起來?粗滞笊系陌毯郏蚁,那個傷害我的人一定會回來的,事情不會就此結(jié)束。而現(xiàn)在的我,比以往的我更弱小——至少那時我還記得些什么,最起碼知道事件的來龍去脈,也知道誰是陷害我的人。此刻的我更像是一個白癡,任人魚肉、任人宰割的白癡。想到這里,我不由自主感到悲觀。
四周異常的安靜,我開始環(huán)視這個陌生的房間。我曾在這里待過很久,我希望能有什么物件可以激發(fā)我的記憶。我來回走動,不時拍拍桌子,坐坐椅子,甚至躺在床上?捎洃浘拖袷堑褂吃诤械脑掠埃缫槐K夜燈般在水波上蕩漾,當我努力想伸手抓住這輪銀鏡時,它卻融化在了夜色深處,散入了風(fēng)中,消失殆盡。
我嘆了一口氣,在布滿灰塵的床邊坐下來,F(xiàn)在和過去之間,只剩下了一段悄然寂寞的空白。我的人生仿佛像是經(jīng)歷了時光旅行,一下子跳過了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相信我,這種感覺是無法用簡單的文字描繪的。即便是用全世界最復(fù)雜的語言,也無法形容我的心境。
“可惡!”
盛怒之下,我站起身來,朝那把椅子狠狠踹了過去。
令我意外的是,那張看似堅固的椅子,隨著“咔嚓”的聲響,竟生生被我踢得粉碎!而我的腿并沒有受傷。原本我只想發(fā)泄一下自己的情緒,誰知真把椅子踢壞了。出乎意料,我竟然身手不凡?難道我受過格斗訓(xùn)練?
困擾我的謎團,又多了一個。
突然,我聽見身后混凝土墻壁傳來奇怪的聲音。我轉(zhuǎn)過頭,注視著那面墻,并豎起耳朵,仔細凝聽。
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墻壁的另一邊,用拳頭敲擊一般。
“誰?誰在那邊?”我專注地盯著這面灰墻,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
“是Alice嗎?”
聲音從墻壁中滲透出來。說話的,好像是個女人,雖然輕若蚊吟,但在我耳中,卻聲如洪鐘。
又是這個名字!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心也跳得越來越劇烈。
“你�6�8�6�8你是誰?”
我聲音抖得厲害,不確定對方能否聽見。
“你必須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