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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巫師與玻璃球(2017年新版)
第四部《巫師與玻璃球》又被稱為“鐵漢柔情卷”,講述了冷酷的槍俠羅蘭少年時的愛情故事。在這一部中,我們看到羅蘭是如何邂逅他一生的摯愛蘇珊并*終失去她的。
在命懸一線的*后關(guān)頭,埃蒂終于想出了一道謎語,摧毀了布萊因。單軌火車在托皮卡停了下來,這兒已被超級流感侵襲。在羅蘭和他的朋友們沿著光束的路徑繼續(xù)行程之前,吊足了“塔迷”們胃口的金大師終于開始講述羅蘭十四歲時的初戀故事,慰藉了一下從首本開始就被羅蘭的過去這個巨大的懸念勒得透不過氣來的讀者。 內(nèi)領(lǐng)地危機四伏,為了保護羅蘭,他的父親將羅蘭和他*好的伙伴庫斯伯特與阿蘭一起,化名派往眉脊泗的海濱小城罕布雷。三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很快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兒正醞釀著極大的陰謀,形勢甚至比內(nèi)領(lǐng)地更為嚴峻。在到達罕布雷的*一個晚上,羅蘭就與十六歲的金發(fā)女孩蘇珊一見鐘情。但蘇珊為拯救她的家族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決定,這意味著她與羅蘭已經(jīng)可不能坦然相戀。兩個年輕人一方面無法對抗自己內(nèi)心的強烈情感,另一方面又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們的愛將會置他們于兇險的境地……
序言:關(guān)于十九歲
(及一些零散雜憶) 1 在我十九歲時,霍比特人正在成為街談巷議(在你即將要翻閱的故事里就有它們的身影)。 那年,在馬克思·雅斯格牧場上舉辦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jié)上,就有半打的“梅利”和“皮平”在泥濘里跋涉,另外還有至少十幾個“佛羅多”,以及數(shù)不清的嬉皮“甘道夫”。在那個時代,約翰·羅奈爾得·瑞爾·托爾金的《指環(huán)王》讓人癡迷狂熱,盡管我沒能去成伍德斯托克音樂節(jié)(這里說聲抱歉),我想我至少還夠得上半個嬉皮。話說回來,他的那些作品我全都讀了,并且深為喜愛,從這點看就算得上一個完整的嬉皮了。和大多數(shù)我這一代男女作家筆下的長篇奇幻故事一樣(史蒂芬·唐納森的《湯瑪斯·考文南特的編年史》以及特里·布魯克斯的《沙娜拉之劍》就是眾多小說中的兩部),《黑暗塔》系列也是在托爾金的影響下產(chǎn)生的故事。 盡管我是在一九六六和一九六七年間讀的《指環(huán)王》系列,我卻遲遲未動筆寫作。我對托爾金的想象力的廣度深為折服(是相當動情的全身心的折服),對他的故事所具有的那種抱負心領(lǐng)神會。但是,我想寫具有自己特色的故事,如果那時我便開始動筆,我只會寫出他那樣的東西。那樣的話,正如已故的“善辯的”迪克·尼克松喜歡說的,就會一錯到底了。感謝托爾金先生,二十世紀享有了它所需要的所有的精靈和魔法師。 一九六七年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寫什么樣的故事,不過那倒也并不礙事;因為我堅信在大街上它從身邊閃過時,我不會放過去的。我正值十九歲,一副牛哄哄的樣子,感覺還等得起我的繆斯女神和我的杰作(仿佛我能肯定自己的作品將來能夠成為杰作似的)。十九歲時,我好像認為一個人有本錢趾高氣揚;通常歲月尚未開始不動聲色的催人衰老的侵蝕。正像一首鄉(xiāng)村歌曲唱的那樣,歲月會拔去你的頭發(fā),奪走你跳步的活力,但事實上,時間帶走的遠不止這些。在一九六六和一九六七年間,我還不懂歲月無情,而且即使我懂了,也不會在乎。我想象不到——簡直難以想象——活到四十歲會怎樣,退一步說五十歲會怎樣?再退一步。六十歲?永遠不會!六十歲想都沒想過。十九歲,正是什么都不想的時候。十九歲這個年齡只會讓你說:當心,世界,我正抽著TNT,喝著黃色炸藥,你若是識相的話,別擋我的道兒——斯蒂夫在此! 十九歲是個自私的年紀,關(guān)心的事物少得可憐。我有許多追求的目標,這些是我關(guān)心的。我的眾多抱負,也是我所在乎的。我?guī)е业拇蜃謾C,從一個破舊狹小的公寓搬到另一個,兜里總是裝著一盒煙,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中年人的妥協(xié)離我尚遠,而年老的恥辱更是遠在天邊。正像鮑勃·西格歌中唱到的主人公那樣——那首歌現(xiàn)在被用做了售賣卡車的廣告歌——我覺得自己力量無邊,而且自信滿滿;我的口袋空空如也,但腦中滿是想法,心中都是故事,急于想要表述,F(xiàn)在聽起來似乎干巴無味的東西,在當時卻讓自己飄上過九重天呢。那時的我感到自己很“酷”。我對別的事情毫無興趣,一心只想突破讀者的防線,用我的故事沖擊他們,讓他們沉迷、陶醉,徹底改變他們。那時的我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做到,因為我相信自己生來就是干這個的。 這聽上去是不是狂傲自大?過于自大還是有那么一點?不管怎樣,我不會道歉。那時的我正值十九歲,胡須尚無一絲灰白。我有三條牛仔褲,一雙靴子,心中認為這個世界就是我穩(wěn)握在手的牡蠣,而且接下去的二十年證明自己的想法沒有錯誤。然而,當我到了三十九歲上下,麻煩接踵而至:酗酒,吸毒,一場車禍改變了我走路的樣子(當然還造成了其他變化)。我曾詳細地敘述過那些事,因此不必在此舊事重提。況且,你也有過類似經(jīng)歷,不是嗎?最終,世上會出現(xiàn)一個難纏的巡警,來放慢你前進的腳步,并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主宰。毫無疑問,正在讀這些文字的你已經(jīng)碰上了你的“巡警”(或者沒準哪一天就會碰到他);我已經(jīng)和我的巡警打過交道,而且我知道他肯定還會回來,因為他有我的地址。他是個卑鄙的家伙,是個“壞警察”,他和愚蠢、荒淫、自滿、野心、吵鬧的音樂勢不兩立,和所有十九歲的特征都是死對頭。 但我仍然認為那是一個美好的年齡,也許是一個人能擁有的最好的歲月。你可以整晚放搖滾樂,但當音樂聲漸止,啤酒瓶見底后,你還能思考,勾畫你心中的宏偉藍圖。而最終,難纏的巡警讓你認識到自己的斤兩;可如果你一開始便胸無大志,那當他處理完你后,你也許除了自己的褲腳之外就什么都不剩了!坝肿プ∫粋!”他高聲叫道,手里拿著記錄本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所以,有一點傲氣(甚至是傲氣沖天)并不是件壞事——盡管你的母親肯定教你要謙虛謹慎。我的母親就一直這么教導(dǎo)我。她總說,斯蒂芬,驕者必敗……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當人到了三十八歲左右時,無論如何,最終總是會摔跟頭,或者被人推到水溝里。十九歲時,人們能在酒吧里故意逼你掏出身份證,叫喊著讓你滾出去,讓你可憐巴巴地回到大街上,但是當你坐下畫畫、寫詩或是講故事時,他們可沒法排擠你。哦,上帝,如果正在讀這些文字的你正值年少,可別讓那些年長者或自以為是的有識之士告訴你該怎么做。當然,你可能從來沒去過巴黎;你也從來沒在潘普洛納奔牛節(jié)上和公牛一起狂奔。不錯,你只是個毛頭小伙,三年前腋下才開始長毛——但這又怎樣?如果你不一開始就準備拼命長來撐壞你的褲子,難道是想留著等你長大后再怎么設(shè)法填滿褲子嗎?我的態(tài)度一貫是,不管別人怎么說你,年輕時就要有大動作,別怕?lián)纹屏搜澴;坐下,抽根煙?br /> 2 我認為小說家可以分成兩種,其中就包括像一九七○年初出茅廬的我那樣的新手。那些天生就更在乎維護寫作的文學性或是“嚴肅性”的作家總會仔細地掂量每一個可能的寫作題材,而且總免不了問這個問題:寫這一類的故事對我有什么意義?而那些命運與通俗小說緊密相連的作家更傾向于提出另一個迥異的問題: 寫這一類的故事會對其他人有什么意義?“嚴肅”小說家在為自我尋找答案和鑰匙;然而,“通俗”小說家尋找的卻是讀者。這些作家分屬兩種類型,但卻同樣自私。我見識過太多的作家,因此可以摘下自己的手表為我的斷言做擔保。 總之,我相信即使是在十九歲時,我就已經(jīng)意識到佛羅多和他奮力擺脫那個偉大的指環(huán)的故事屬于第二類。這個故事基本上能算是以古代斯堪的納維亞的神話為背景的一群本質(zhì)上具有英國特征的朝圣者的冒險故事。我喜歡探險這個主題——事實上,我深愛這一主題——但我對托爾金筆下這些壯實的農(nóng)民式的人物不感興趣(這并不是說我不喜歡他們,相反我確實喜歡這些人物),對那種樹木成蔭的斯堪的納維亞場景也沒有興趣。如果我試圖朝這個方向創(chuàng)作的話,肯定會把一切都搞砸。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一九七○年時我二十二歲,胡子中出現(xiàn)了第一縷灰白(我猜這可能與我一天抽兩包半香煙有關(guān)),但即便人到了二十二歲,還是有資本再等一等的。二十二歲的時候,時間還在自己的手里,盡管那時難纏的巡警已經(jīng)開始向街坊四處打探了。 有一天,在一個幾乎空無一人的電影院里(如果你真好奇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是在緬因州班哥爾市的百玖電影院里),我看了場瑟吉歐·萊昂內(nèi)執(zhí)導(dǎo)的《獨行俠勇破地獄門》。在電影尚未過半時,我就意識到我想寫部小說,要包含托爾金小說中探險和奇幻的色彩,但卻要以萊昂內(nèi)創(chuàng)造的氣勢恢弘得幾乎荒唐的西部為背景。如果你只在電視屏幕上看過這部怪誕的西部片,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也許這對你有些得罪,但的確是事實。經(jīng)過潘那維申一種制作寬銀幕電影的工藝,商標名!g者注。如無特別說明,后文中的注解一律為譯者注。鏡頭的精確投射,寬銀幕上的《獨行俠勇破地獄門》簡直就是一部能和《賓虛》相媲美的史詩巨作?肆痔亍ひ了固匚榈驴瓷先プ阌惺擞⒊吒,雙頰上挺著的每根硬如鋼絲的胡茬都有如小紅杉一般。李·范·克里夫嘴角兩邊的紋路足有峽谷那么深,在底部就變得有些窄。ㄒ姟段讕熍c玻璃球》)。而望不到邊的沙漠看上去至少延伸到海王星的軌道邊了。片中人物用的槍的槍管直徑都如同荷蘭隧道般大小。 除了這種場景設(shè)置之外,我所想要獲得的是這種尺寸所帶來的史詩般的世界末日的感覺。萊昂內(nèi)對美國地理一竅不通(正如片中的一個角色所說,芝加哥位于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邊上),但正由于這一點,影片得以形成這種恢弘的錯位感。我的熱情——一種只有年輕人才能迸發(fā)出的激情——驅(qū)使我想寫一部長篇,不僅僅是長篇,而且是歷史上最長的通俗小說。我并未如愿以償,但覺得寫出的故事也足夠體面;《黑暗塔》,從第一卷到第七卷講述的是一個故事,而前四卷的平裝本就已經(jīng)超過了兩千頁。后三卷的手稿也逾兩千五百頁。我列舉這些數(shù)字并不是為了說明長度和質(zhì)量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我只是為了表明我想創(chuàng)作一部史詩,而從某些方面來看,我實現(xiàn)了早年的愿望。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何有這么一種目標,我也說不出原因。也許這是不斷成長的美國的一部分:建最高的樓,挖最深的洞,寫最長的文章。我的動力來自哪里?也許你會抓著頭皮大喊琢磨不透。在我看來,也許這也是作為一個美國人的一部分。最終,我們都只能說:那時這聽上去像個好主意。 3 另一個關(guān)于十九歲的事實——不知道你還愛不愛看——就是處于這個年齡時,許多人都覺得身處困境(如果不是生理上,至少也是精神和感情上)。光陰荏苒,突然有一天你站在鏡子跟前,充滿迷惑。為什么那些皺紋長在我臉上?你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丑陋的啤酒肚是從哪來的?天哪,我才十九歲呢!這幾乎算不上是個有創(chuàng)意的想法,但這也并不會減輕你的驚訝程度。 歲月讓你的胡須變得灰白,讓你無法再輕松地起跳投籃,然而一直以來你卻始終認為——無知的你啊——時間還掌握在你的手里。也許理智的那個你十分清醒,只是你的內(nèi)心拒絕接受這一事實。如果你走運的話,那個因為你步伐太快,一路上享樂太多而給你開罰單的巡警還會順手給你一劑嗅鹽嗅鹽,是一種芳香碳酸銨合劑,用作蘇醒劑。。我在二十世紀末的遭遇差不多就是如此。這一劑嗅鹽就是我在家鄉(xiāng)被一輛普利矛斯捷龍廂式旅行車撞到了路邊的水溝里。 在那場車禍三年后,我到密歇根州蒂爾博市的柏德書店參加新書《緣起別克8》的簽售會。當一位男士排到我面前時,他說他真的非常非常高興我還活著。(我聽了非常感動,這比“你怎么還沒死?”這種話要令人振奮得多。) “當我聽說你被車撞了時,我正和一個好朋友在一起!彼f,“當時,我們只能遺憾地搖頭,還一邊說‘這下塔完了,已經(jīng)傾斜了,馬上要塌,啊,天哪,他現(xiàn)在再也寫不完了! 相仿的念頭也曾出現(xiàn)在我的腦袋里——這讓我很焦急,我已經(jīng)在百萬讀者集體的想像中建造起了這一座“黑暗塔”,只要有人仍有興趣繼續(xù)讀下去,我就有責任保證它的安全——即使只是為了下五年的讀者;但據(jù)我了解,這也可能是能流傳五百年的故事。奇幻故事,不論優(yōu)劣(即使是現(xiàn)在,可能仍有人在讀《吸血鬼瓦涅爵士》或者《僧侶》),似乎都能在書架上擺放很長時間。羅蘭保護塔的方法是消滅那些威脅到梁柱的勢力,這樣塔才能站得住。我在車禍后意識到,只有完成槍俠的故事,才能保護我的塔。 在“黑暗塔”系列前四卷的寫作和出版之間長長的間歇中,我收到過幾百封信,說“理好行囊,因為我們十分內(nèi)疚”之類的話。一九九八年(那時我還當自己只有十九歲似的,狂熱勁頭十足),我收到一位八十二歲老太太的來信,她“并無意要來打攪你,但是這些天病情加重”。這位老太太告訴我,她也許只有一年的時間了(“最多十四個月,癌細胞已經(jīng)遍布全身”),而她清楚我不可能因為她就能在這段時間里完成羅蘭的故事,她只是想知道我能否(“求你了”)告訴她結(jié)局會怎樣。她發(fā)誓“絕不會告訴另一個靈魂”,這句話很是讓我揪心(盡管還沒到能讓我繼續(xù)創(chuàng)作的程度)。一年之后——好像就是在車禍后我住院的那段時間里——我的一位助手,馬莎·德菲力樸,送來一封信,作者是得克薩斯州或是佛羅里達州的一位臨危病人,他提了完全一樣的要求:想知道故事以怎樣的結(jié)局收場?(他發(fā)誓會將這一秘密帶到墳?zāi)估锶,這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會滿足這兩位的愿望——幫他們總結(jié)一下羅蘭將來的冒險歷程——如果我能做到的話,但是,唉,我也不能。那時,我自己并不知道槍俠和他的伙伴們會怎么樣。要想知道,我必須開始寫作。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大綱,但一路寫下來,大綱也丟了。(反正,它可能本來也是一文不值。)剩下的就只是幾張便條(當我寫這篇文章時,還有一張“闃茨,棲茨,葜茨,某某—某某—籃子”這是在“黑暗塔”中出現(xiàn)過多次的一段童謠。貼在我桌上)。最終,在二一年七月,我又開始寫作了。那時我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不再是十九歲的事實,知道我也免不了肉體之軀必定要經(jīng)受的病災(zāi)。我清楚自己會活到六十歲,也許還能到七十。我想在壞巡警最后一次找我麻煩之前完成我的故事。而我也并不急于奢望自己的故事能和《坎特伯雷故事集》或是《艾德溫·德魯?shù)轮i》歸檔在一起。 我忠實的讀者,不論你看到這些話時是在翻開第一卷還是正準備開始第五卷的征程,我寫作的結(jié)果——孰優(yōu)孰劣——就擺在你的面前。不管你是愛它還是恨它,羅蘭的故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希望你能喜歡。 對于我自己,我也擁有過了意氣風發(fā)的歲月。 斯蒂芬·金 二○○三年一月二十五日 后 記 羅蘭戰(zhàn)勝他的老師柯特,接著前往薊犁的一個不大太平的小城,在那里施展拳腳的那段故事,是在一九七○年春天寫的。羅蘭的父親第二天早晨出現(xiàn)的情節(jié)則寫于一九九六年夏天。雖然在故事的世界里,這兩件事之間只隔了十六個小時,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講故事的人在這期間已經(jīng)度過了他生命的二十六個春秋了。但是,那一刻終于還是來臨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隔著一張妓女的床,面對著另一個自己———床的一邊是一個留著一頭黑長發(fā)、長著絡(luò)腮胡的游手好閑的男生,另一邊是一個成功的通俗小說家(在那些贊賞我的評論家的圈子里,我被冠以一個親切的稱號——“美國劣等作家”)。 我提這個只是因為它從本質(zhì)上概括了我所體驗到的,“黑暗塔全系列”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怪異之處。我寫了大量的小說和短篇故事,足以填滿一個像太陽系一樣龐大的想象空間,但羅蘭的故事是這個星系里的木星———它的風頭能夠蓋過所有其他行星(至少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那個地方有奇異的氣候、驚艷的風景,以及狂野的引力作用,這使得其他行星都變得異常渺小,我說了嗎?事實上,我覺得還不僅于此,我漸漸明白,羅蘭的世界囊括了我所創(chuàng)作的其他所有世界;中世界里有蘭德爾·弗萊格,有拉爾夫·羅伯茨,有來自《龍之眼》的流浪兒,甚至還有卡拉漢神父——《薩勒姆之地》中,那個駕著灰狗汽車離開新英格蘭、最終在中世界中一個叫做雷劈的可怕小鎮(zhèn)邊境落腳的混球牧師。似乎他們都是在這兒結(jié)束行程的,為什么不呢?中世界先于所有這些人物而存在,它在羅蘭那雙藍眼睛的注視下, 沉浸在美夢之中。 這本書的問世拖了太長時間———許多喜愛羅蘭歷險故事的讀者都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對此我表示歉意。這本小說拖延的原因,可以用和布萊因比賽時蘇珊娜說出第一個謎語時的想法來概括:萬事開頭難。 我知道,寫《巫師和玻璃球》的故事就意味著我們要回到羅蘭的青年時代,回到他的初戀故事上去,這個故事把我嚇得不輕。寫懸疑故事相對容易一些,至少對于我來說是這樣的,而描寫愛情則是一件艱辛的事。因此,我一拖再拖,這本書一直沒有寫。 后來我終于開篇了。當時我剛完成《閃靈》的電視連續(xù)劇劇本,正開著越野車橫穿美國,從科羅拉多趕往緬因;在旅途上的汽車旅館里,我用我的蘋果筆記本電腦進行寫作。當我穿越西內(nèi)布拉斯加數(shù)英里的荒地(后來我從科羅拉多回來的時候,也碰巧經(jīng)過這里,也正是在那時,我獲得了寫“玉米田的孩子”那一段故事的靈感),向北邊行進時,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盡快 開始這部小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再寫這本書了。但我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浪漫愛情的真諦了,我這樣告訴自己。我了解婚姻,以及成熟的愛情,但是四十八歲的我早已忘卻了十七歲時的火熱與激情。 我會幫你完成那個部分的,這時一個聲音回答道。當時我站在內(nèi)布拉斯加州的塞特福特陶器店外,并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因為我看清了妓女的床鋪對面那個少年的眼神,那個少年清晰地顯現(xiàn)在我的想象中。羅蘭對蘇珊·德爾伽朵的愛(以及她對他的愛)是由開始這個故事的那位少年講述給我聽的。如果他們的愛真像我所寫的那樣,那么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倘若我描述錯了,那也只能怪我沒能準確地轉(zhuǎn)述出他的意思。 我還要感謝我的朋友切克·維里爾,也就是這本書的編輯,他陪伴我走過了創(chuàng)作過程的每一步,還給予了我非常寶貴的鼓勵和幫助,同樣寶貴的還有來自伊萊恩·科斯特的鼓勵,她為我出版了這一牛仔傳奇的全套平裝本。 我要對我的妻子表示最深的謝意,她盡最大的努力在我瘋狂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支持我,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她對我的支持是多么重要。有一次,我靈感枯竭,感到苦悶不已,這時她送給了我一個有趣的小橡皮玩偶,把我逗樂了。那個橡皮玩偶是飛鼠洛基,它帶著藍色飛行帽,勇敢地張著雙臂。我把這個玩偶放在我那不斷延長的稿子上,于是稿子就一直往下延伸……再延伸……我希望,它身上寄存的愛能夠灌溉滋潤我的作品?磥硭鼪]有辜負我,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這樣,畢竟,書已經(jīng)寫出來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本書寫得是好是壞———寫到四百頁左右的時候,我?guī)缀鯇λ鼏适Я怂械母杏X———但是它畢竟完成了,單單是這一點就似乎是一個奇跡。此外,我還開始相信,我活著的意義,就是要完成這整套故事的寫作(只能祈求好運了)。 我想,接下來還有三個故事要講,其中兩個故事的場景主要設(shè)在中世界,另一個則幾乎完全在我們的世界中展開———正是這個故事,會講到第二大街和第五十六街拐角處的那塊空地,以及長在那里的玫瑰花。我得告訴你,那朵玫瑰正處于可怕的危險境地。 最后,羅蘭的卡泰特將步入夜色中的雷劈鎮(zhèn)……并且揭露出隱藏在其后的種種。并非所有人都能活著抵達黑暗塔,但我相信,那些最終找到它的人將永遠留存在時空中。 斯蒂芬·金 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七日于緬因州洛威爾市
一九四七年出生于美國緬因州波特蘭市,后在緬因州州立大學學習英語文學,畢業(yè)后走上寫作之路。自一九七三年出版第一部長篇小說《魔女嘉莉》后,迄今已著有四十多部長篇小說和兩百多部短篇小說。其所有作品均為全球暢銷書,有超過百部影視作品取材自他的小說,其中著名的當屬《肖申克的救贖》。
一九九九年,斯蒂芬?金遭遇嚴重車禍,康復(fù)后立刻投入寫作。二○○三年,獲得美國國家圖書基金會頒發(fā)的“杰出貢獻獎”,其后又獲得“世界奇幻文學獎”的“終身成就獎”和美國推理作家協(xié)會“愛倫?坡獎”的“大師獎”。 在斯蒂芬?金的眾多作品中,以歷時三十余年才完成的奇幻巨著“黑暗塔”系列(共八卷)*為壯觀,書里的人物與情節(jié),散見于斯蒂芬?金的其他小說中。近年來的新作有短篇小說集《日落之后》,中篇小說集《暗夜無星》,以及長篇小說《11/22/63》 《穹頂之下》《樂園》《長眠醫(yī)生》和“梅賽德斯先生”三部曲等。 目前斯蒂芬?金與妻子居住在美國緬因州班戈市。他的妻子塔比莎?金也是位小說家。
序言:關(guān)于十九歲
前情概要 序幕布萊因 第一卷 猜謎 第一章 魔月之下(Ⅰ) 第二章 獵犬瀑布 第三章 猜謎節(jié)白鵝 第四章 托皮卡 第五章 軋公路 第二卷 蘇珊 第一章 吻月之下 第二章 清白證明 第三章 路遇 第四章 月落已久 第五章 歡迎來到城里 第六章 錫彌 第七章 鮫坡 第八章 商月之下 第九章 西特果2 第十章 鳥、熊、兔子和魚 第三卷 來吧,收割 第一章 獵女月下 第二章 窗邊的女孩 第三章 城堡游戲 第四章 羅蘭和庫斯伯特 第五章 巫師的彩虹 第六章 年結(jié)時分 第七章 取回玻璃球 第八章 灰燼 第九章 收割節(jié) 第十章 魔月之下(Ⅱ) 第四卷 上帝的兒女都有鞋子 第一章 堪薩斯的早晨 第二章 路上的鞋子 第三章 巫師 第四章 玻璃球 第五章 光束的路徑 后記
一個完美的銀盤——吻月,滿土的時候人們是這樣稱呼它的——懸掛在起伏的山巒上,山巒在罕布雷以東五英里,愛波特大峽谷以南十英里。夏天即將過去,但太陽落山兩小時以后山腳下還是悶熱無比;然而在庫斯山的頂上,陣陣微風裹挾著寒氣,人們覺得好像收割季節(jié)已經(jīng)來臨了。住在山頂?shù)呐顺艘粭l蛇和一只畸形的老貓以外就沒什么人作伴了,所以這個夜晚顯得尤其漫長。
這沒關(guān)系;親愛的,沒有關(guān)系。只要很忙,就會開心。的確如此。 她坐在茅屋大房間的窗邊(此外只有一間房,一間只比壁櫥大一點點的臥室),一直等到來訪者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姆斯提,一只六腳貓,趴在她肩膀上。月光瀉滿她的大腿。 三匹馬,帶著三個人離開了。他們自稱是靈柩獵手。 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男人很滑稽,是的,但最有趣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滑稽。男人,用華而不實的名字稱呼自己。男人,總是夸耀自己的肌肉、酒量和飯量;而且永遠都對自己的性能力無比自豪。是的,即使他們的精子孕育出的孩子呆傻畸形,只配扔到離家最近的井里,他們?nèi)匀凰佬圆桓。哦,但那不是他們的錯,對不對,親愛的?不,總是女人的錯——她的子宮,她的毛病。男人都是懦夫。那個上了年紀的跛子倒還像有點勇氣的樣子——他瞪著明亮的,過分好奇的眼睛看著她——但他眼神里沒有任何能讓她害怕的東西。 男人!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女人怕他們。難道上帝締造男人的時候不是把他們最脆弱的部位放在體外了么,就像一段放錯位置的腸子?在那個部位給他們一腳,他們就會像蝸牛一樣蜷縮起來。在那個部位愛撫他們,他們的大腦就會化成一攤水。要是有誰懷疑第二條,就看看她今晚剩下的那點事情好了,那點還沒做的事情。托林!罕布雷的市長!領(lǐng)地的守衛(wèi)者!沒什么比一個老傻瓜更傻的了! 但是那些想法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也對男人們沒有一點損害,至少現(xiàn)在沒有;這三個自稱是靈柩獵手的男人給她帶來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她要好好看看;嗨,她可要看個仔細。 跛子喬納斯堅持要她把這樣?xùn)|西放到別處——有人告訴他,她有個地方專門放這些東西,并不是他想去這個地方看看,上帝作證,他可不想看這個女人的任何秘密處所(聽到這個俏皮話,德佩普和雷諾茲放聲大笑)——所以她也這樣做了,但現(xiàn)在他們的馬蹄聲已經(jīng)被風聲吞噬了,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哈特·托林已經(jīng)為那個女孩的雙乳魂不守舍了,而那丫頭要至少一個小時才會過來(那老女人堅持要讓女孩從市里走過來,理由是月光有潔凈身心的作用,其實她不過是為了在兩個約會中間留出安全的時間間隔罷了),在那個小時里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哦,真漂亮啊,我可以肯定地這么說!彼止局,她有沒有覺得她的兩條O型腿之間有些發(fā)熱呢?那條隱藏的久已干涸的小溪終于有了些濕氣?天哪! “哎,即使透過裝它的盒子,我都能感受到它的魅力。姆斯提,它真是漂亮,就像你一樣!彼鸭绨蛏系呢埬昧讼聛,舉到眼前。那只公貓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把一張大臉湊到她面前。她親了親它的鼻子。姆斯提很享受地閉上了那雙渾濁的灰綠色眼睛。“真是太漂亮了,就像你一樣——你真漂亮!你真漂亮!哦!” 她把貓放下。那只貓慢騰騰地朝著壁爐走去,剛剛點燃的火不溫不火地燒著,漫不經(jīng)心地吞噬著一塊孤零零的木頭。姆斯提的尾巴頂端分了岔,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古老圖畫里魔鬼的叉子形尾巴。它就在這個房間昏黃的光線里前后搖晃著尾巴。多出來的兩條腿從身子兩側(cè)垂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抽動著。貓影子在地板上移動,在墻上越變越大,真是很可怕的一幕:就好像是貓和蜘蛛生出來的雜種。 老女人站起身來,走進自己的臥室,喬納斯給她的東西就放在那里。 “要是你把這個弄丟了,你腦袋也就保不住了!彼@樣說。 “別擔心我,我的好朋友。”她回答道,臉上的笑容恭順而又謙卑,但她心里卻一直在想:男人!趾高氣揚的笨男人! 她走向床邊,跪了下來,用一只手摸向泥土地面。骯臟的地面隨之出現(xiàn)了一條條細線。它們形成了一個正方形。她把手指伸到其中一條線上;在她的手碰到之前,這條線就后退了。她提起隱藏的嵌板(藏在很隱秘的地方,如果不是用手去摸的話是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的),這時出現(xiàn)了一個約摸一平方英尺大,深有兩英尺的小隔間。里面是一個硬木箱。箱子上面蜷縮著一條細長的綠色小蛇。當她碰到蛇的背部時,蛇頭就抬了起來。蛇無聲地打起了哈欠,發(fā)出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咝咝聲,同時露出了四對毒牙——兩對在上面,兩對在下面。 她拿起蛇,對著它輕輕哼唱。等她把蛇的臉靠近自己的臉時,蛇的嘴巴張得更大了,咝咝的聲音也可以聽見了。她也張開了嘴;從滿是皺紋的灰白嘴唇中她伸出了發(fā)黃的、散發(fā)著臭氣的舌頭。兩滴毒汁——要是混在酒里的話足以把所有來參加宴會的人都毒死——滴到了上面。她咽了下去,感覺自己的口腔、喉嚨和胸腔仿佛在燃燒,就像喝下了很烈的燒酒。一時間她面前天旋地轉(zhuǎn),她能聽見渾濁的空氣里竊竊私語的聲音——是她所謂的“看不見的朋友”的聲音。她的眼睛里流出了黏糊糊的液體,一直流到時間在她臉上刻下的痕跡里。然后她呼出一口氣,整個房間又恢復(fù)了穩(wěn)定。說話的聲音消失了。 她在愛莫特沒有眼皮的雙眼之間吻了一下(她想,對啊,現(xiàn)在正是吻月呢),然后就把它放在了一旁。蛇鉆到床底下,蜷成一個圓圈,看著她用雙手撫摸著硬木盒子的頂部。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上臂肌肉在顫抖,還有就是身體下部的熱量加強了。她有好幾年沒有感受到身體的欲望了,但是她此時感受到了,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而這跟吻月無關(guān),或者說關(guān)系不大。 盒子鎖上了,喬納斯沒有給她鑰匙,但是那對她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她活了很多年了,做了很多研究,還和各種動物們交流。而很多自詡厲害的男人們見到那些動物都像屁股著了火一樣溜之大吉。她把手伸向那把鎖,上面刻有一個眼睛狀的東西和用高等語寫的一句話(我看見誰打開了我),然后又把手縮回來。突然她聞到了平時聞不到的氣味:霉味和灰塵,臟墊子以及在床上吃飯后留下的食物碎屑;灰燼和古老的香混合起來的味道;一個老女人那濕潤的眼睛和(這是很普遍的)干燥的陰道散發(fā)出的味道。她不會打開盒子來看個究竟;她想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那里只有豆科灌木和鼠尾草的味道。 她要借著吻月的光芒來看。 庫斯山的蕤嘟噥著把這個盒子從洞里拉出來,站起身來,又嘟噥了一聲(這次的聲音是從下面發(fā)出的),把盒子掖在胳膊下面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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