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著典藏:培根隨筆集》是英國隨筆文學的開山之作,以其簡潔的語言、優(yōu)美的文筆、透徹的說理、迭出的警句,在世界文學史上占據了的地位,“讀之猶如聆聽高人賜教,受益匪淺”。被譯成多種文字出版,至今暢銷不衰。同年入選美國《優(yōu)良讀物指南》的推薦書目。
一談真理
“真理為何物?”彼拉多1戲言相問,但并不指望回答。
誠然,總有人喜歡朝三暮四,認定固守信仰無異于枷鎖加身,所以無論行為思想均追求隨心所欲。雖然此類哲人俱已往矣,但仍有巧舌如簧之士跟他們一脈相承,然而氣血之剛烈已遠遜于古人矣。
但人們依然偏愛虛假,究其原因不僅由于尋求真理得不辭艱辛,也不僅由于發(fā)現(xiàn)真理后反而使人的思想作繭自縛,而且還來源于人們的一種劣根性:嗜假成癖。晚期的希臘哲學流派中有一派人2考察過這個問題,對人們?yōu)楹蜗矚g虛假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詩人弄虛以尋歡,商人作假為牟利,那一般人就只有為虛假而愛虛假了。個中緣由我也難以相告,也許真理恰如磊落的天光,所有假象、盛典在燭光下顯得典雅堂皇,但經它一照,則難免窮形盡相。真理也許等價于一顆珍珠,只有在日光映照下才盡顯璀璨,但卻趕不上鉆石、紅玉,它們在光怪陸離中大放異彩。摻假總能增添樂趣。倘若從人的頭腦里除去愚蠢的見解、媚悅的憧憬、錯誤的估價、自欺欺人的幻想之類的東西,那么所剩的只是一些卑微貧乏的意念,充斥著憂郁、惡意,甚至自己也感到厭惡,對此恐怕無可置疑吧?有一位先哲尖刻地將詩歌稱為“魔鬼之酒”1,因為它填充人的想象,用的只不過是虛假的影子而已。然而有害的并不是掠過心田一晃而去的虛假,而是上文所說的沉積心底、安如磐石的虛假。
盡管這些東西浸透了人們墮落的思想感情,然而作為自身唯一仲裁的真理卻教導說:追求真理,是向它求愛求婚;認識真理,是與它相親相依;相信真理,是用它盡興盡歡,所以真理才是人性的至福至善。上帝創(chuàng)造天地萬物的數日內,他最初的造物為感性之光,最后的造物是理性之光;而后,他安息日的工作便是以其靈昭示眾生。2起初,他將光明吐向萬物混沌的表面,繼而又將光明吹入世人的面龐,如今他依然將光明向其選民的臉上噴射。有一位詩人3給他那一派人增光不少,從而讓該派不比別派遜色,他的話非常精辟:“佇立于岸邊遙望艦船顛簸海面可謂樂事,據守在城堡憑窗俯視兩軍將士鏖戰(zhàn)腳下亦屬樂事;然任何快樂與登臨真理之巔(一座雄視萬象的高山,空氣永遠清新、寧靜)俯瞰下面谷中的謬誤、彷徨、迷霧和風雨相比,皆會黯然失色!钡^望此景須懷悲天憫人之心,切勿現(xiàn)顧盼自雄之態(tài)。當然,如若人心能動于仁愛,安于天意,圍繞真理之軸旋轉,那人間就無異于天堂了。從神學和哲學真理轉向為人處世的真誠,即便那些并不按真理辦事的人也會承認,做事光明正大乃人性之榮光,弄虛作假猶如金幣和銀幣中的合金,它可以擴大金銀的流通,但卻貶損了它們的價值。這些迂曲拐彎的行徑猶如蛇行,蛇不用腳走,而靠肚爬,行狀甚為卑劣。人若被發(fā)現(xiàn)有陽奉陰違、背信棄義之嫌,那可是無以復加的奇恥大辱。蒙田在探討謊言為何可恥可惡時說得真好:“仔細想來,說人撒謊就等于說他蔑視上帝,懼怕凡人。因為謊言是直面上帝而逃避凡人的。”有人預言:基督再來時,他在世上將難遇誠信。因此謊言是吁請上帝審判人類的最后鐘聲。此言對于虛偽和背信的劣跡真可謂描述得再高明不過了。
二談死亡(1612年作1625年增訂)
成人懼怕死亡恰如兒童怕進黑暗;兒童天生的恐懼隨著故事同步增長,成人情況亦然。靜觀死亡,將它視為罪惡的報應1,看作去另一世界的必由之路,當屬神圣虔誠之見。然而,懼怕死亡,將其視為應向自然交納的貢品,則是愚陋之談。而在宗教沉思錄中,時而混雜著虛幻迷信色彩。在一些修士的修行記中,你會讀到此類文字:人當自忖,若指尖遭受擠壓折磨尚有鉆心之痛,進而推想死亡之際,全身腐朽化解,其痛又當如何。其實,死亡時經歷的苦痛比一肢受刑要輕松百倍,因為最致命的部位未必最敏感。一位言者以哲人與凡人的雙重身份說出如下妙語:“死亡的聲勢比死亡本身更為恐怖。”2呻吟,驚厥,面無血色,親朋哭泣,黑衣黑幔,喪葬儀式,諸如此類使死亡顯得觸目驚心。
值得注意的是,人心中的情感盡管脆弱,但并非不能抗御對死亡的恐懼。既然人身旁簇擁著那么多能戰(zhàn)勝死亡的幫手,死亡就未必后,哀憐之心(一種最溫柔的情感)煽誘眾人紛紛效死,純粹為了表示對皇上的哀憐之情和身為追隨者的耿耿忠心。此外,塞內加認為“苛求”和“膩煩”也會使人舍生求死:“想一想你將同樣的事情做了多少遍,不僅勇敢和痛苦之輩想一死了之,連苛求之人也想一了百了。”1一個人盡管既不勇敢也不痛苦,但反反復復做同一件事的膩煩也足以令他萌生死念。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死亡的臨近對英雄豪杰影響甚微,因為這種人到了最后一刻仍不改本色。奧古斯都·愷撒臨死還說這樣的贊語:“永別了,利維婭!終生勿忘我們夫妻一場!2提比略臨死還在作假,正如塔西佗3所言:“提比略體力衰竭,但虛偽依舊!表f斯巴薌死到臨頭,還坐在凳子上調笑:“我想,我就要成神了!奔訝柊退罆r還引頸陳詞:“砍吧,倘若這樣做有益于羅馬人民的話!比盏倌埂とS魯臨死還在處理政務,他說:“要是還要我辦什么事,那就快點!敝T如此類,不勝枚舉。
斯多葛派對死亡未免過于推重,他們大力籌辦,使死亡顯得愈加恐怖。有種說法更有道理:“他把生命的終結看作自然的一種恩賜!4死與生同樣自然;也許對嬰孩而言,生與死同樣痛苦。人若死于孜孜追求之中或傷于熱血沸騰之際,當時是不大感到疼痛的;因此一顆專一向善的心靈就能避免死亡的苦痛;尤其應當相信:一個人實現(xiàn)偉大目標和抱負時,最甜美的歌莫過于“如今請讓你的仆人離去”。死亡還有一點,就是它能打開美譽之門,熄滅嫉妒之火:“生前遭人妒忌者死后受人愛戴!
三?談宗教統(tǒng)一
。1612年作?1625年重寫)
宗教是人類社會的主要維系,若其自身能維持真正的統(tǒng)一,實為幸事一樁。圍繞宗教產生的爭執(zhí)和分歧是異教徒聞所未聞的劣跡。這是因為異教徒的宗教并無任何恒定的信仰,只表現(xiàn)為各種典禮和儀式。他們的教士、神甫由詩人充當,由此可以想見,他們的信仰是一種怎樣的宗教。然而,真正的上帝具有這樣一種特性:他是一位“忌邪的神”,所以他的崇拜與宗教既摻不得半點雜質,也不容他神分享。因此我們就宗教統(tǒng)一要講幾句,談談統(tǒng)一的結果、界限和手段。
統(tǒng)一的結果(除了取悅上帝,因為這是至關重要的)有二:一是針對教外人士的,二是針對教內人士的。就前者而言,異端邪說、拉幫結派無疑是壞中之壞,更甚于傷風敗俗。肉體上傷身斷肢比一種體液的敗壞更加危險,精神上情況亦然。所以要使教外人士望而卻步,要將教內人士逐出教門,行之有效者莫過于破壞統(tǒng)一。每當遭遇此類情形:有人說,“看哪,他在曠野里”,又有人說,“看哪,他在內屋中”,(即每當一些人在異端秘密集會里尋找耶穌,而另一些人在教堂門面上尋找耶穌之時),這種告誡的聲音應一直在人們耳際回響:“不要出去!蓖獍钊说慕處煟ㄋぷ鞯男再|使他對教外人士特別擔心)說:“如果一個異教徒進來,聽見你們操著多種方言說話,豈不說你們癲狂了嗎?”誠然,無神論者和世俗之徒一旦聽說教內見解如此沖突,印象必不會好,他們對教會也就避而遠之,不免去“坐褻慢人的座位”。一位嘲諷大師竟以“異教徒的莫里斯舞”為他虛構的叢書中的一本書命名,此事雖小,然而作為如此嚴肅的問題的一個佐證,正將這一弊端鞭撻得入木三分:異教徒丑態(tài)百出,卑躬屈膝;恰為那些愛詆毀神圣事物的世俗狂徒和腐朽政客徒增笑資。
宗教統(tǒng)一帶給信徒的則是和平。和平包含著無盡的福祉。它樹立信仰,點燃愛心,并使外在的宗教和平凈化為內在的平和心境:不必苦心孤詣鉆研撰寫論戰(zhàn)檄文,轉而致力于讀寫修行、祈禱的偉論。
至于統(tǒng)一的界限,進行正確定位至關重要。似乎存在著兩個極端。在某些狂熱分子聽來,一切主張和解的言辭都不堪入耳!捌桨膊黄桨玻畱粽f,平安不平安與你何干?你轉在我后頭吧!逼桨膊黄桨驳篃o關緊要,要緊的是沆瀣一氣,結黨營私。另一個極端則是某些老底嘉派和態(tài)度溫暾之輩,他們以為可以用折中、騎墻和巧妙的調停來調解宗教問題,仿佛他們要在上帝和凡人之間做出公斷似的。這兩種極端都應避免,但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必須將救世主親自起草的《基督徒盟約》中的兩條相反相成的條文解釋得中肯明白:“跟我們不相合的就是反對我們,不反對我們的就跟我們相合!币簿褪钦f,應將宗教中的根本實質性的問題同不純屬信仰,而僅是見解、派別或良好意圖的問題真正分別開來。許多人認為此乃區(qū)區(qū)小事,而且已經解決,但倘若處理得更少偏頗,則會更受普遍歡迎。
關于這一點,我僅提供一點建議。人們應當注意且勿以兩種爭論分裂上帝的教會;其中一類爭論只不過是由辯駁引發(fā)的,爭論的問題純屬雞毛蒜皮,犯不著為它大動肝火,勢不兩立。有一位先哲發(fā)現(xiàn):“基督的黑衣確實沒有縫兒,但教會的外衣五顏六色!币虼怂f:“衣服可以形形色色,但不可讓它開裂!笨梢娊y(tǒng)一與劃一是兩碼事。另一種是爭論的問題至關緊要,但因著眼點過于瑣屑晦澀,致使爭論最后鉆了牛角尖,脫離實際,明理善斷之士有時會聽見一些無知之徒爭短論長,但他心里明白,這些殊異之談指的是同一碼事,然而他們自己卻永遠不會達成共識。倘若人與人之間由于判斷的差異而出現(xiàn)上述情況,那我們還能認為洞悉人心的上帝就不能發(fā)現(xiàn)脆弱的人類盡管言辭對立、用意卻完全一致,從而能接受雙方的意見嗎?這類爭論的性質,圣保羅在他關于同一問題的告誡中已淋漓盡致地予以表達!岸惚苁浪椎奶撜労湍菙骋曊娴、似是而非的學問!比藗兿虮谔撛旆N種矛盾沖突,并賦予它們新的名號,這些名號已約定俗成,以致本來該受實義支配的名號,反而支配了實義。
和平或統(tǒng)一也有假的,表現(xiàn)有二:一種建立在蒙昧無知的基礎之上,因為黑暗中百色相同;另一種是在坦率承認根本問題矛盾的基礎之上拼湊起來的,因為在那些事情上的真與假,就像尼布甲尼撒王夢見的大象腳趾上的鐵和泥,可以粘在一起,卻不能融為一體。
至于謀求統(tǒng)一的手段,人們必須當心,在謀求或鞏固宗教統(tǒng)一時,切不可廢弛博愛義方和人類社會的法度。基督徒有兩口劍,宗教之劍和世俗之劍,在維護宗教時二者都有相應的職能和地位;然而我們不可拿起第三口劍,即穆罕默德之劍,或者類似的劍;也就是說,不可借助干戈傳教或以腥風血雨的迫害來脅迫人的良心,除非有明火執(zhí)仗辱沒宗教、褻瀆神明或者叛國謀反的情況出現(xiàn);更不可放任滋生事端,認可陰謀叛亂,授民眾以刀劍以及諸如此類意在顛覆神授予的政權的行為,因為這樣做無異于用第一塊石板撞擊第二塊石板,把兩塊統(tǒng)統(tǒng)撞碎;而且一心要視世人皆為基督徒,從而忘記了他們是人。詩人盧克萊修看到阿伽門農竟然忍心把自己的女兒當祭品,便驚呼:
“宗教作惡如此之甚。”
倘若他知道法國的大屠殺或英國的火藥陰謀,他又當何言以對?他會七倍地沉溺于逸樂,更加不信神靈。因為那口世俗之劍為了宗教而拔出鞘時,需要慎之又慎,所以將它放到百姓手中便是荒謬絕倫之舉。這種事還是留給再洗禮派教徒和其他亡命之徒吧。魔鬼說“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那是極大的褻瀆?墒侨绻屔系郯缪莩赡撤N角色,讓他說“我要降到地下,當個黑暗之王”,那就是更大的褻瀆了。倘若宗教的目標墮落到謀殺君主、殘害百姓、顛覆國家和政府這一類喪盡天良的行徑,那跟褻瀆行為相比又好在哪里?毫無疑問,這是把圣靈鴿子般的形象貶為兀鷹和烏鴉,這是在基督教會的船上掛起海盜和殺手的旗號。因此,教會必須靠教義、教令,君主必須靠武力、文治。無論是基督教的還是倫理的,好像借助墨丘利的神杖一樣,都要把支持上述罪行的行為和看法統(tǒng)統(tǒng)打入地獄,并使它們萬劫不復,如同大多已經做過的那樣。毫無疑問,關于宗教討論,那位使徒的話應當放在前面:“人的怒氣并不成就上帝的正義。”值得注意的是,一位睿智的前輩同樣坦誠地表白:凡對良心施壓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打算。
四?談報復
。1625年作)
報復是一種野道,人性越是趨之若鶩,法律就越應將其鏟除。因為頭一個犯罪僅僅是觸犯法律,而對該罪施加報復則是取代法律。毫無疑問,一個人如果采取報復行為,就等于跟他的仇人扯平拉齊;然而要是放他一馬,他則高出仇人一籌;因為寬恕乃王者風范。所以所羅門有言:“寬恕人的過失,便是自己的榮耀!边^去的已經過去,不可挽回,明達之士則著眼于現(xiàn)在與未來;所以對往事耿耿于懷只是跟自己過不去而已。況且為作惡而作惡的人是絕對沒有的,人作惡無非是要沽名、漁利、尋歡、作樂。因此我何苦要為一個人愛己勝過愛我而憤憤不平?如果一個人完全是出于生性兇惡而作惡,那又如何?充其量僅像荊棘、刺玫,除了扎劃鉤擦,別無能耐。
有些冤情無法可糾,如果進行報復,還情有可原。然而人們還得當心,他的報復也必須無法懲處,否則他的仇人仍占上風,因為他和仇人受懲處的次數為二比一。有人進行報復時喜歡讓對方明白報復的來由,這還比較豁達大度:因為其中的快樂似乎不在于傷人,而在于讓對方悔罪;然而卑鄙狡猾的懦夫卻像飛來的暗箭。
佛羅倫薩大公科西莫嚴詞抨擊對朋友的背信棄義,仿佛這些罪行不可寬恕似的,“你會讀到基督要我們寬恕我們的敵人的教導,卻永遠不會讀到要我們寬恕我們的朋友的訓誡”。然而約伯的精神格調更高一籌,他說:“難道我們從上帝手里得福,不也受禍嗎?”推及朋友,情況亦然。
的確,一個人念念不忘報復,就等于讓自己的傷口經常開裂,否則,它就會愈合的。
報公仇大多大運亨通,例如為愷撒的死報仇、為佩提納克斯的死報仇、為法王亨利三世的死復仇。然而報私仇卻運道不佳,不僅如此,報仇心強的人,過的是巫婆的日子:由于他們存心害人,所以就不得好死。
五?談厄運
。1625年作)
塞內加有一句仿斯多葛派的高論:“幸運的好處令人向往,厄運的好處叫人驚奇!焙翢o疑問,如果奇跡就是統(tǒng)攝自然,那么它們大多在厄運中出現(xiàn)。他還有一句宏論比這還要高明(此言出自一個異教徒之口,實在高明絕倫):“集人的脆弱與神的曠達于一身,才是真正的偉大!比绻麑⒋嗽拰懗稍,那就更加妙不可言,因為在詩里,豪言壯語更受贊許。的確,詩人一直潛心于此道,因為它其實就是古代詩人的奇談中表現(xiàn)的那種東西,這種奇談似乎并不乏玄秘,而且似乎與基督徒的境況相當接近,“赫拉克勒斯去解放普羅米修斯(他代表人性)時,他坐在一個瓦盆或瓦罐里渡過了大!,基督徒駕著血肉的小舟穿越塵世的驚濤駭浪,這種決心,被它描繪得活靈活現(xiàn)。
用平實的語言講,幸運產生的美德是節(jié)制,厄運造就的美德是堅忍。從道德上講,后者更富有英雄氣概。
幸運是《舊約》的恩澤,厄運則是《新約》的福祉,因為《新約》蘊含著更大的祝福以及對神恩更加明確的昭示。然而,即便在《舊約》里,如果你聆聽大衛(wèi)的琴聲,你就會聽見像歡歌一樣多的哀樂。圣靈的筆在描繪約伯的苦難之際比描繪所羅門的幸福之時更加用心良苦。
幸運并非沒有諸多恐懼和災殃,厄運也不是沒有安慰與希望。在編織和刺繡中,陰暗的底子上明快的圖案比明快的底子上陰沉的圖案更加喜人。因此,從悅目來推斷賞心吧。
無疑,美德如同名貴的香料,焚燒碾碎時最顯芬芳;因為幸運最能揭露惡行,而厄運則最能發(fā)現(xiàn)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