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拾荒
文學百年悲與歡
重讀杰克·倫敦
從法捷耶夫之死說起
流杯池吊古
長安遺夢
在《思想者》面前
上海往事
恢復甲骨文如何
芻議“完美”與“殘缺”
預卜未來的中國文學,帶有巫師的色彩——如果展望明天,作家唯一可以當作參照的,是文學的昨天和文學的今天。但是說到底文學是析夢和涂夢的工作,而夢又是生活的折光,因而它又有著它的共性——人人都會做夢,沒有夢的人是木偶,只是人們生活的異同,夢也隨之相異罷了。對文學來說,正是這種相異的夢境,組成了色彩斑斕又各自相異的畫廊。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夢的產(chǎn)婆是生活。無論你筆下涂鴉的夢是寫實的,還是空靈的;是抽象的,還是具象的;是中國傳統(tǒng)的,還是西洋歐化的,都是作家生活感知所決定了的,而非空穴來風。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因?qū)懥硕嗥孕∪宋锏哪抗饪创龖?zhàn)爭的作品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伯爾,戰(zhàn)爭萬象使他無法用抽象手法表達,所以他的小說是具象寫實的。到了他兒子小伯爾的和平年代,便一反他的寫實主義,而成為一個德國的抽象派畫家。小伯爾來北京舉辦畫展時,我特意去看了他的畫展。能不能如此認知:生活的經(jīng)歷不同,導致了夢境的不同,因而使作家涂夢的方式也產(chǎn)生了差異? 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烽火洗禮的作家,夢中多是鐵和血的回光返照,他的筆鋒無可逃避地向戰(zhàn)爭傾斜,這大概不屬巫言之例。我是歷經(jīng)二十年勞改生活的作者,不是我不想在筆鋒下風花雪月一番,而是生活賦予我的夢境,幾乎始終是一條泥濘的驛路。夜半夢醒時分,我才知道這是過去,而不是今天。說來也有些可笑,我在德國波恩萊茵河畔夜宿時,夢里竟然出現(xiàn)我勞改時環(huán)繞于一個勞改驛站的金鐘河。我無可逃避寒夢對我的追隨,即使身在異國他鄉(xiāng),它也叩打我的心靈門環(huán),讓我無處茍且藏身——這就是我近二十年來,一直涂夢于屬于我那片冷土的原因。 當然,除了夢境的尾隨之外,也還有一種反思歷史與人的內(nèi)在精神的探求,支撐著我去析夢寫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