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在一場跨年的流感大潮中,2018年如期到來了。
這個冬天,北方的空氣質(zhì)量出奇地好,太陽明晃晃地懸著,整天見得到藍天。隔壁小花園里高大的銀杏樹上空,褐色枝條交錯的遼闊背景中,時不時飄蕩著一片又一片柔美的白云。
生活看上去如此美好。人們將病毒的肆虐歸罪于這個冬天還沒有下雪。
我一邊在小診所輸液,一邊透過落地玻璃門,對著長街在想:
如此新日灼灼,心思沉靜,白云生于藍天,希望長于田野,是該做這件事的時候了。
出第二本書這件事,其實在2017年夏天就已啟動,并且當(dāng)時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因為第一本書出版于2007年。十年磨一劍,珍貴的時光嗖嗖嗖,生活漸漸顯露出刀光劍影的森然模樣:那是明鏡中不愿意看到的鬢邊噌噌滋生的白雪痕跡,還是周而復(fù)始花開花落冷暖自知?捷克大作家赫拉巴爾說:絕對恐懼。
我,你,以及時光。
不明覺厲。
卻又相當(dāng)美好。
十年,不只是白發(fā)漂不漂亮的問題,還是滄海桑田,水落石出后無法再遮蓋的本性。那本該是一種森然退卻后的回歸,如山谷中流過青草的溪水,輾轉(zhuǎn)迂回,最后沖刷出潔凈、單純的內(nèi)核。日子簡凈,唯愿如此。
然而中間還是出了點小事情,我只好將這件有意思的事暫且延后。說是小事情,其實對個人來講也是大事情,因為沒有什么比生命本身以及生命存活的狀態(tài)更為重要。
我是個樂觀主義者,總是自覺不自覺地規(guī)避不美好,情愿只留下所謂的美好因為,沒有什么比原諒不美好這個策略能使自己更好地應(yīng)對活著這件大事。這說明相對于十年前,我,成熟了。那么文字也應(yīng)隨之變化。
本書共分四部分:夜深相思、花癡記、信札記、千山暮雪,表達了個人的纏綿情思、生活感悟、花草之愛及內(nèi)心深處的傾訴欲望,用好友采薇女士的話說:她的暖是從內(nèi)心深處流淌出來的,是真誠的。以真誠為基調(diào)的暖,顯得特別動人。
唯愿如此。
第一本書《塵世是唯一的天堂》,是自序,后面附了詩人朋友東籬的評論。第二本書,還是自序,特別邀請了東籬夫人、散文家采薇幫我寫點什么,也放在后面。在我看來,這也算是一種圓滿。
我在《塵世是唯一的天堂》自序里說過,如果還出書,下一本送給父親母親。母親戊戌年虛歲七十,幾年前就盼著過七十歲生日,因為我曾經(jīng)許下承諾,等她到了七十歲,就給她買一只金鐲子。2017年10月底,我滿足她想再次坐飛機的心愿,帶她去了重慶和成都,看到她少女般新鮮的笑容,吾心甚慰。陽歷年底,我陪母親在商場挑選了一只金手鐲,戴在她老人家長了七十年的手腕上,熠熠生輝,我要讓她的快樂提前。而母親執(zhí)意要等到過年親戚們相見時才肯戴出來,說要保證顏色金亮金亮的。母親的名字叫花,《夜深同花說相思》發(fā)表于《讀者原創(chuàng)版》,入選江蘇省淮安市2013年中考試題,我選了這個題目作為此書的名字,特別送給我的父母,感恩他們將我?guī)У竭@塵世。也請雙親大人原諒我一直以來借著愛的名義對他們的任性。
我寫這篇自序的時候,正是新年元月,距離我的生日還有幾天。三九隆冬,冰上行走,北方卻一直沒有下雪,南方的雪卻很熱鬧,從江北飄到了江南,最遠到達了桂林廣西師大出版社總部所在地。沒有雪的京津冀上空,天藍得沒心沒肺,就當(dāng),給自己過個生日吧。同時盼望,早晨醒來拉開窗簾,能看見眼里的世界在夜里趁著北風(fēng)悄悄落了一場大雪。
十年了,我依然記得在本地書店看到自己作品時的激越心情,仿佛世界額外給予了我一塊甜美的蛋糕。十年后,如若碰上有緣的你,我將春日的桃花折下一枝,放在白色陶罐里,注入山里的溪水,奉上一抹春色,然后微笑著說:祝你健康快樂,記得將甜蜜蜜進行到底哦。
后來的事情是,1月21日,早晨醒來拉開窗簾,我終于看到了一場介于小雪和中雪之間的初雪白凈凈覆蓋了眼前的世界。
再后來的事情是,下一本不知何年才能生產(chǎn)的書,真心送給老尚。
謝謝一切。
楊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