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描寫了一位不得志的樂隊低音提琴手的內(nèi)心世界,全劇自始至終由獨白構(gòu)成:我有一位當(dāng)官的父親和一位音樂家母親,從小得不到父母的寵愛。父親希望我子承父業(yè)做個官員,而不是當(dāng)什么藝術(shù)家。我卻反其道而行之,違背父命當(dāng)了個樂手,又為了報復(fù)母親選擇了樂器中*丑陋、*笨重、*不起眼的低音提琴。在十八年的演奏生涯中,我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低音提琴生出一種愛恨交加的復(fù)雜情感。我既渴望擺脫樂團保守嚴苛、等級分明的秩序,又對未知的前景感到恐懼而固步自封。同時,我暗戀著樂隊里的女歌手薩拉,卻對其望而卻步,倍感痛苦……作者以敏銳的洞察力和細膩的筆觸,刻畫了一個小人物內(nèi)心的孤寂,以及被群體漠視的失落與無望。
代序|
低調(diào)人生的詮釋
黃克琴
低音提琴這種樂器由于其笨重的體積和演奏方式的局限而不為人們所喜愛。甚至連演奏者本身也對它持一種輕視的態(tài)度。因此無論在文學(xué)史上還是音樂史上都極少有人想到要專門為它樹碑立傳。然而,在1981年,卻有人專門為低音提琴寫了一個獨幕話劇,并讓低音提琴這個丑陋、在樂隊地位低下的樂器在德國乃至世界的舞臺上出盡了風(fēng)頭。此人就是在八十年代德語文壇上名噪一時的帕特里克聚斯金德(Patrick Sskind)。帕聚斯金德 1949年生于聯(lián)邦德國巴伐利亞州的阿姆巴赫。《低音提琴》系他的處女作。該劇于1981年在慕尼黑首演,繼而在瑞士等德語國家上演。后被譯成英語、法語、芬蘭語、瑞典語、希伯來語、荷蘭語和意大利語等多種語言,使聚斯金德在文壇上嶄露頭角。
《低音提琴》描寫的是一位不得志的國家樂隊低音提琴演奏員的內(nèi)心生活。主人公我有一位做官員的父親和一位吹笛手母親。我從小在家就有一種不得寵的感覺,父親希望我日后能子承父業(yè)做個官員,而不是去做藝術(shù)家。我卻反其道而行之,違背父命做了樂手,卻又為了報復(fù)母親,選擇了樂器中最笨重、最丑陋并且無法獨奏的低音提琴。我從十七歲那年開始學(xué)拉低音提琴,在以后的十八年演奏生涯中,對于與自己朝夕相伴的低音提琴表現(xiàn)出一種愛恨交加的復(fù)雜情感。
一方面,為了演出的需要,為了防止提琴變潮影響演出,我可以脫下自己的衣服去包裹提琴,而不惜以損害自己的身體為代價;可另一方面,我又常常把自己的不如意歸罪于無辜的提琴,似乎是因為從事了這份職業(yè)才使他如此窩囊。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國家樂隊低音提琴手這一職業(yè)居然屬于終身制的國家公務(wù)員,這又回到了父親給他指引的老路上。我對自己所從事的這份工作充滿了無奈。
這樣一場獨腳戲,卻能讓成百上千的觀眾為之傾倒,這其中的奧秘何在?
我們先來聽聽作者本人對他作品的詮釋:這是一出描寫一個人在他窄小的房間里生存的戲。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我始終會聯(lián)想到自己的經(jīng)歷,就仿佛是我自己會在那變得越來越狹窄的房間里度過我的大半輩子,而要離開它于我而言是如此的沉重。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找到一間房子,它小到可以緊緊地縛住我,以便我在離它而去時也可以隨
手帶上它。……
自從《低音提琴》問世以來,喜愛它的演員和觀眾就沒有讓它有過一刻的沉默。1992年,已六十八歲高齡的蘇黎世劇院歌舞團演員胡伯特克隆赫那被公認為是《低音提琴》的最佳詮釋者,這位奧地利土生土長的老牌演員曾活躍于德國多個城市和瑞士的舞臺上。雖然曾多次扮演過莎士比亞戲劇中的主角,但使他真正獲得巨大成功的并非莎士比亞的話劇,而是聚斯金德的這部獨幕話劇。到1992年為止,這位老演員已經(jīng)演出過兩百場《低音提琴》。雖然如此,但克隆赫那對他所扮演的角色從不敢掉以輕心。當(dāng)有人問及他年復(fù)一年地重復(fù)一個角色是否會厭倦時,他說道:我完全植根于這個角色中,但絕不是例行公事似的表演……我總是以最初一樣的熱情來詮釋這個角色。在多年的演出中,每一次演出都會使我在這個人物身上不斷發(fā)現(xiàn)新的東西。對這一角色,克隆赫那是這樣理解的:這個人物總是被他的低音提琴所困擾,其實,低音提琴并非他的障礙,真正的障礙應(yīng)該是他自己,因為這個充滿了市民氣的古怪的樂手總是把自己的不得志歸罪于別人,而全然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聚斯金德筆下的低音提琴手是一個怯懦的人物,他永遠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吃虧者,而造成事實的原因總是在他人身上。情急之中他甚至?xí)堰^錯歸咎于他的提琴。然而,盡管如此,我們還是能感受到作者對這個小市民和不得志者的一絲同情;感受到作者對這個悲劇人物的一份理解,這大概就是帕聚斯金德作品的魅力所在吧。從作者對這個小人物絲絲入扣、入木三分的性格刻畫,可以看出聚斯金德對這類人物的內(nèi)心生活是十分熟悉并充滿理解的。正因為有這份熟悉,他才得以把一位性情乖戾、不得志的弦樂手的內(nèi)心生活表現(xiàn)得如此的淋漓盡致;正因為有這份理解,他才可能如此深刻地讓觀眾體味到低音提琴手對他的低音提琴既愛又恨的矛盾心情。
《低音提琴》是一出充滿了哲理的戲劇。每讀完一遍,都會有某種新的發(fā)現(xiàn)、新的啟迪。盡管在當(dāng)時上演時它所引起的評論大多是對這一人物的批評,但透過觀眾對這個小人物命運的評論我們卻發(fā)現(xiàn)了一種超出人物命運之外的東西,那就是作者以及觀眾對社會底層人物的深切關(guān)注。低音提琴手所處的樂隊可謂社會的一個縮影,在樂隊里,等級制的陰影始終籠罩著這個小人物的內(nèi)心,它永遠令坐在第三排的低音提琴手感到壓抑和心理失衡。另一方面,盡管怨聲載道,但他內(nèi)心深處從未有過放棄低音提琴的念頭。因此,當(dāng)他幻想著辭掉職位去贏得自己那份自由時,才會生出一種惆悵:那樣的話我就自由了……可然后呢。咳缓笪矣指墒裁茨?那我就只好流落街頭了……可見他對自己的這份職業(yè)是難以割舍的。正因為如此,他情愿以犧牲自己的身體為代價來保護提琴不受嚴寒的侵襲,自己落得個流行性感冒的下場。在他對低音提琴的責(zé)罵中,包含著一份深深的熱愛。所以,在貌似滿身缺點的這個小人物身上,其實珍藏著許多閃光的東西。
繼《低音提琴》之后,帕特里克聚斯金德于1984年創(chuàng)作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小說《香水》,這部小說所產(chǎn)生的反響遠遠超過了《低音提琴》,倘若說《低音提琴》為作者初登文壇和日后的嶄露頭角作了低調(diào)的鋪墊,那么《香水》一書則是使他聲名遠播、享譽全球的高音之作。此后,聚斯金德還寫過《鴿子》等描寫小人物生活的作品,并一直活躍在德語文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