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部紀實文學作品。本書根據(jù)作者青年時代的一段特殊經(jīng)歷,描寫了在迥異于正常人生活環(huán)境下的人的命運和心理狀態(tài)。此外,還回憶了其父親嚴獨鶴晚年的生活以及父親文友的舊事軼聞。
嚴祖佑,原名嚴祖祜。1943年生。1961年7月入讀上海師范學院中文系,1964年9月26日因“反革命集團”案被捕。1966年被處勞動教養(yǎng)兩年,1972年被再次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1980年平反。曾做過商店營業(yè)員、中學教師、報社記者。2003年退休。上海作家協(xié)會會員,主任記者。
第一部 1964—1966上海第一看守所
第一章 從校門到牢門
一、最后的星期六
二、進了這一堵墻
三、徹底坦白,牢底坐穿
第二章 斗室煙云
一、犯人——飯人
二、新生活指路人
三、破落子弟和神的使者
四、學做白日夢
五、國共恩怨
六、米換過了
第二部 1966—1970從上海青東農(nóng)場到安徽軍天湖農(nóng)場
第一章 咸魚跳農(nóng)門
一、人和牛一樣,最痛苦的不是餓死而是脹死
二、天外來客
第二章 成魚變死蟹
一、楓河三隊
二、莫名的恐怖
三、一個影子
四、臺風和臺風眼
第三章 飲食男女
一、無底洞
二、搶手的小頭女
三、她是女人
四、我幸運地成了廢物
第四章 一條藤上的瓜
一、特立獨行的“蒸餾水”
二、擱久的“自來水”
三、脫胎換骨的“外星人”
四、第二次被捕
第五章 相濡無沫
一、那一個昏暗的早晨
二、可憐的父親
三、惠英表姐
四、差一點又是一場橫禍
五、周瘦鵑和一支香煙
六、追魂奪命的思想?yún)R報
七、空前絕后的追悼會
第三部 1970—1972從上海提籃橋監(jiān)獄到上海第二看守所
第一章 兩股體味
……
第四部 1972—1978從上海提籃橋監(jiān)獄到安徽軍天湖農(nóng)場
尾聲
后記 為那個年代,留下一點記錄
在第一看守所的監(jiān)室中,我屬于最年輕的小字輩,而在這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比我更年輕。
進入第一看守所的監(jiān)室,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死氣,走進這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邪氣。
那邪氣,從這里的人的眼神、笑聲、語言、動作中滲透出來。一剎那間,我很不習慣。和我同來的王唯堤不由皺起了眉頭,看得出,他比我更不習慣。然而,不出一星期,我就完全習慣了。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的身上也已經(jīng)無可避免地沾染了這種邪氣。
他們像觀賞稀有動物一樣看著我和王唯堤,同時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因為我們來自第一看守所。第一看守所的犯人是極少有送勞動教養(yǎng)的;第一看守所關押時間之長,對他們來說,是駭人聽聞的;第一看守所關押的都是“反革命”,這對絕大部分都是飛仔、小偷的他們來說,更具有一種神秘感。
剛才在進場登記時,一個姓張的中隊長(在監(jiān)獄和勞改、勞教場所,對警方人員的稱呼,一律是“隊長”)問王唯堤:“你什么時候被拘捕的?”當聽到王唯堤回答“1964年12月31日”時,五十來歲的張中隊長條件反射地瞪起了眼睛:“什么?你是不是昏了頭,現(xiàn)在是1966年!
王唯堤機械地重復了一遍:“1964年12月31日!
張中隊長戴上老花眼鏡,仔細看了王唯堤的檔案,不做聲了。當接下來聽到我說“1964年9月26日”時,只是朝我翻了一眼,就揮揮手,把我們帶進大房間,為我們指定了床位,離開了。
一個生就一張娃娃臉、身材矮小的青年走近我身前,習慣性地蹺了蹺拇指說:“一所來的朋友,看你臉色這樣白,起碼敲了五百只格子吧!保ㄗ^牢的人對關押時間的一種計算方法。敲一只格子,即表示吃一頓牢飯,每敲三只格子就表示牢中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