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收在本集中的二十八篇短文，每篇都是一幀“那一代學人”的剪影。他們的生命歷程大都與20世紀相始終——生當世紀之初，又于下半葉紛紛退場，經(jīng)歷過新文化運動的洗禮，穿越過連年戰(zhàn)事的硝煙，又往往遭受過“文革”的風雨。一路走來，步履可能輕快也可能踉蹌，面容可能歡愉卻大多數(shù)凝重，精神可能健旺更難免疲憊。但無論何時何地，他們的脊梁都是無比挺直的，他們的眼神總透著智慧和光芒。他們的平生風義，已掩藏在歷史的深處，等待我們?nèi)グl(fā)掘，去喚起。

我的讀年譜之旅，是從王學奇先生自訂年譜開始的。我清晰地記得，那是在2015年3月8日的深夜，轉(zhuǎn)眼已過去整整五年了。后來因為編輯《河北近現(xiàn)代學者年譜輯要》的契機，又陸續(xù)拜讀了十余部年譜。每讀完一部，掩卷沉思，總有不同的感受，在胸中激蕩。與傳記相比，碎片化的年譜可能不夠生動，卻往往更能顯示學者生命的年輪。我喜歡讀年譜，隨即決定將這些讀年譜過程中的雜感寫下來。借此向那一代學人致敬，也試圖要將這份理解，鐫刻進自己的生命。

當時匯輯年譜聚焦在河北，不免是出于桑梓之情，同時夾雜了以“北強”與“南強”相抗衡的意味。我雖是河北人，卻長期求學于南方；在石家莊工作多年，又舉家遷來嶺南。本書第一輯的大部分文字，寫于從石門前往燕園訪學期間；第二輯的大部分文字，則寫于花城廣州。隨著生命經(jīng)歷的深刻變化，我對所謂“南北之分”的理解變得更通脫了。尋讀年譜的范圍相對集中，大都是河北學者，而我已南下穗城，從視角來說是“北望”，因借阮籍《詠懷》“北望青山”以為題。

本書中的部分文字曾發(fā)表于《國學茶座》《中國社會科學報》，特別感謝江曦、項江濤二位學兄的悉心審校。國家圖書館出版社的南江濤師弟不僅擔任《河北近現(xiàn)代學者年譜輯要》的責編，書名的進一步凝練也是出自他的建議。在王峰博士的引薦下，鄭州報業(yè)集團的孫平靜女史據(jù)我提供的照片，手繪了三十余幅生動逼真的學者素描，為本書大大增色。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集團有限公司的趙運仕先生、肖愛景女史慨允出版此書，并為此投入了大量心力和物力。他們分處南北，與我一起“北望青山”，在那一代學者的精神感召下，我們心靈相通，精誠合作，共同完成了本書的出版，感謝的話似乎變得多余了。

登高北望，青山不老，年譜有時而閱盡，那一代學人的精神永不止息。

己亥歲末識于暨南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