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圖書獎“終身成就獎”、普利策獎得主
《斷背山》《樹民》作者安妮·普魯又一力作
續(xù)寫懷俄明西部傳奇
☆ 國內(nèi)首次出齊“懷俄明故事”系列三部:
□□部《斷背山》
第二部《惡土》
第三部《隨遇而安》
☆ 正如《斷背山》只屬于懷俄明,《惡土》的故事也只會發(fā)生在廣袤蠻荒、狂暴無常的西部大地。這里的人們把自己活成了傳說,民間傳說中的精怪卻溜進了現(xiàn)實,虛幻與現(xiàn)實的邊界被西部颶風撕裂,使一切皆成為可能。安妮·普魯以奇絕的想象力、集黑暗與幽默一體的敘事,輔以濃濃人情味,創(chuàng)造出一個迥異于其他文學作品的西部世界。
競賽(節(jié)選)
到了埃爾克圖斯的居民對冬天不再感興趣的時候了。快到三月底的時候,有多少半拖車給風吹翻的事兒已不再讓人們感到有趣,長途開車去任何地方都成了令人討厭的事情,因為即使遇到暖和的冬天,安格爾艾恩通道也是關(guān)閉的。埃爾克圖斯的居民無法忍受這樣的現(xiàn)實。他們滿腦子的古怪念頭,把錢都花到荒唐的賭博上面。
幾年以前,留胡子競賽的想法激起了男性居民的熱情。要在當時那個季節(jié)開始競賽,已經(jīng)太晚了,但是皮維酒吧的?秃炇鹆艘环菔难裕ㄊ怯媒×κ亢谄【坪灥,因為它的顏色類似墨水),從下一個冬天□□次下雪的那天開始收起他們的刮胡刀,把胡子留起來。胡子□長的那位會得獎,在下一年七月四日的典禮上會頒獎。九月十二日,飄起了幾片雪花,于是,M. J.斯皮特,那個意見頗得到人們尊重的治療大牲口的獸醫(yī),宣布競賽開始。
阿曼達·格里布按照牛仔競技的常規(guī)(相當于埃爾克圖斯的法規(guī)),從每個參賽者那里收費十美元,設(shè)立了一筆獎金。埃爾克圖斯僅有的企業(yè)是埃爾克圖斯銀行、西部服裝及飼料商店和三家酒吧——皮維酒吧、“馬迪的洞穴”酒吧和西爾弗蒂布酒吧。每家繳五十美元給這筆獎金。丙烷氣推銷員交了十元,但是說,他會放過下巴上的那把草的。錢存在皮維酒吧鏡架上一個干凈的梅森食品瓶里。
二十七位競爭者,從十四歲的凱文·科肯達爾,到八十多歲的萊恩·迪博克,都簽了名。凱文的父親,懷爾格拉斯·科肯達爾告訴那孩子,他沒有機會得到這筆意外之財?shù),但是凱文很堅決,用他的零用錢買了生發(fā)劑來幫助他那剛長出來的胡須快速生長。其他競爭者要求迪博克老人在競賽開始前把胡子刮了,因為他□時出現(xiàn)時,總是蓄著兩英寸長的卷須。盡管他表示抗議,但還是刮了臉,不過其他人覺得,才過幾天,那兩英寸的卷須又回來了。當他的胡須似乎固定在那長度,不再瘋長時,大家才覺得欣慰。達里爾·馬奇說,這是因為那些毛發(fā)深深地嵌在迪博克那張老臉的裂縫和皺紋里,臉上的深溝顯示出他沒有牙齒的狀態(tài)。據(jù)說,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在一次給牛打烙印還是干別的什么事兒的時候,一頭牛犢把迪博克的門牙踢掉了。當時鮮血沿著他的下巴流下,他卻撿起了牙齒,在咖啡里涮了涮,又把它們?nèi)侥侨毖赖牡胤。在這些牙和旁邊已松動的牙掉下來之前,他就用牛仔的方式,將前額頂在門框上當杠桿,用一把鉗子使勁地把每一顆牙都拔了下來。這些年下來,他成了烹飪各種玉米糊的高手,他□喜歡的烹飪方法就是先“拿一夸脫鹿血……”
那些胡子顏色很怪,質(zhì)地各異。迪博克老人的八字須很短,是黃白色的。戴勃·塞普爾的胡子是像拉面那樣彎曲的,顏色是黑的,但兩邊都有幾縷白須,而懷爾格拉斯·科肯達爾的胡子又厚又硬,像火一般地紅,與他兒子凱文金黃色的軟須大不相同。漁獵處的巡視員克里爾·茲門德津斯基也長著一把紅胡子,這一點不奇怪,因為他的頭發(fā)也全是油漆店稱之為“中國晚霞”的橘紅色的,這種顏色同他正規(guī)的制服紅襯衣絕對是撞色的。哈德·溫特·厄爾夫在一九四九年的暴風雪中出生在沃姆薩特南部某個貧困的地區(qū),他那漆黑的、筆直的八字須戳在外面,就像帽針仙人掌上的刺。一個長著一張肥墩墩的臉的英國人也加入了,他的名字就令人費解,叫什么洛伯特·普爾弗托夫特·瑟基爾。他冬天在菲斯塔·龐奇的牧場上打工,長著棕黃色的短須?死餇枴て濋T德津斯基一直監(jiān)視著他。他知道,那些有犯罪歷史的人往往到遙遠的牧場去當雇工,他們反常的愛好是偷獵,以及和任何有體溫的生物性交。到了一月,競賽參加者臉上的胡子都已經(jīng)長得很濃、很長,大多數(shù)人都可以把手指伸到胡子里面去撓癢癢了,他們也都高興做這個動作。阿曼達·格里布老是抱怨,因為那鍍鋅的柜臺上夜夜都有撒落的胡須。
“比在酒吧里養(yǎng)只貓還糟。”她說。
情人節(jié)過后不久,情況就明朗了,有三四個人已經(jīng)領(lǐng)先了——達里爾·馬奇、懷爾格拉斯·科肯達爾、威利·赫森(地瓜糊的顏色),而凱文·科肯達爾讓他父親很懊惱,他那稀稀拉拉的幾根胡須長度是夠了,但濃密度不夠。
“要把所有這些干草全割掉,是很可怕的!瘪R奇說。
戴勃·塞普爾不喜歡聽到人家談什么干草,說這很容易!爸灰扔眉糇影阉袅,然后好好地洗一個熱水澡,抹上許多剃須膏,就得了!
“□好是去蘭德找索恩理發(fā)店。他弄起來很簡單。你只要躺下,讓他去處理好了!
“不,□好是去薩拉托加或者去塞莫普的那些溫泉,讓水浸到鼻子,然后不等胡子干硬,趕快跑到理發(fā)店去。水中的硫黃可以腐蝕胡子,或者至少可以軟化它們!崩ヌ亍に沟倨照f,“當然,□好的辦法是把你的刮胡刀帶到溫泉池去,不過,我想,他們不允許這么做的。”
“讓胡子爛掉?你一定是經(jīng)常鉆在水底下的!卑瑺枴つ乜粗沟倨蘸笸说陌l(fā)根說,“不管怎么樣,我是不會剃掉任何東西的。已經(jīng)長得這么長了,我會讓它一直長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