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客!肥且徊吭瓌(chuàng)的系列長篇小說三部曲,分別為《白猿客棧.黃河龍宮》《白猿客棧.詭戲金陵》《白猿客棧.敦煌沙窟》:
白猿客棧,是南京城深處琵琶巷31號的一家客棧,也是一家已經有著兩千年歷史的江湖組織?蜅4鄠,每一代都有六個人——鬼手、佛煙、張三眼,水袖、蓑衣、不老生。初代掌燈、創(chuàng)始人為漢代的留侯——張良張子房?蜅5拿恳淮茻艟鶠閺埩己笠帷C恳淮恼茻舫司哂泻蛷埩家粯訕O高的智商、是運籌帷幄、“做局”的高手之外,更重要的是具有天生的重瞳(書中稱為三眼),可以堪破世間的一切幻術,且視夜如晝。
《白猿客棧.黃河龍宮》“白猿客!毕盗虚L篇小說的第一部。民國初年,白猿客棧第五十六代掌燈帶著客棧其他五人突然失蹤,只留下兒子張寒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客棧。金陵冬天的年夜,一位年輕的女子帶著一張蛇皮古畫敲開了客棧的大門: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故事漸次展開,上代人失蹤的秘密也抽絲剝繭一般地被揭露出來……通過這張蛇皮古畫,張寒無意中涉入了一件奇詭絕倫的事件——烏衣巷墨家命案,也隨后卷入了蛟族長生的漩渦——詭異絕倫的烏衣巷、長白山的囚龍之地、洛陽的龍門石窟、黃河源上的申家古樓、天下氣宗的全真魁門……一樁樁謎案被破后,張寒也逐漸地接近了真相.....
序
案頭的一大摞書稿,是長篇小說《白猿客!贰叭壳。
小說寫的是江湖的事,江湖的人,跨度雖然僅是民國背景下的二十多年,卻以“草蛇灰線”“穿花引蝶”的手法貫穿了從秦末至民國兩千年間中國歷史上的諸多大事。隨著故事的人物與情節(jié)曲曲折折、悲悲喜喜地讀下來,竟也生出了許多感慨。
作者是一位文壇新人,若從年齡論起來,我們相差得有快一個甲子了,可這孩子的行文筆法卻處處顯著厚重、扎實,甚至不像他這個年齒的人。小說在情節(jié)上宛轉曲折,扣人心弦,人物能“立”得有血有肉,在邏輯嚴謹的同時,想象力也十分出奇。
一出手,便知道是個當下難得的、小說家的好苗子。
想來,這一代的年輕人,他們成長的背景、經歷與我們這一代寫作者完全不同,他們筆下的世界也就顯示出不同的風貌。
首先,題材上,寫的是民國的人。我出生于1941年,雖然只是趕上了個民國的“尾巴”,可那個時代于我,畢竟還“去古未遠”;轉眼八十年,那個時代浮光掠影般在硝煙中消散而去,到了這一輩寫作者的眼中心中,寫民國的故事就多少帶著“考古”的味道了。好在,這位年輕作者下筆,不肯只憑著經驗和想象,很多情節(jié)和故事還頗見幾分考證“功夫”,比如《詭戲金陵》中寫挑山幫的運營模式,寫商道上米業(yè)同行之間的“坎子話”,寫嘉慶年間天理教攻打紫禁城,或者是確有實據,或者是將歷史上真實發(fā)生的事情不著痕跡地熔在了小說的情節(jié)之中,讀來很有味道。這樣的寫法對日常的閱讀和積累要求很高,對寫作者——尤其是年輕寫作者是很見功夫的。
其次,在人物塑造上,寫得“極致”。小說中人物塑造,往往是將人生的貪嗔癡妄寫到了極致。這也是文學史上,很多能讓人記住的人物形象的特點!栋自晨蜅!分械暮芏嗳宋锿瑯邮前粗皹O致”的路子,奔著不朽的目標,“殺將”而去。同樣是寫癡,有白猿客棧的佛煙對陰陽家家主須彌的一往情深,也有公輸家的魯胥對初戀情人的念念不忘;同樣是寫貪,寫妄,有蒼梧道人對長生的執(zhí)著,也有大秦洋行和天師會對財富的不擇手段;同樣是寫嗔,有竇夫人姜氏在得知真相后的決絕,也有朱元璋在面對沈萬三時骨子里的自卑……在放誕不羈中,敏貝勒是大起大落、大收大放,李龜年則是插科打諢、且看今朝;在人物性格變化中,魯絳是因為身份的轉換,楊驚雷則是歷經世事后的沉迷……他們被作者“驅使”于筆端,展現于讀者,豐滿,真實,甚至讓人一聲長嘆。
值得注意的,還有小說在史料和文獻上的處理。作為一名年輕的作者,受寫作經驗和自身積累的限制,本身駕馭這種近代和古代題材雜糅的小說就有一定的難度,但《白猿客!返暮芏辔墨I征引、史料演繹或“重組”,卻能鋪陳得恰到好處。作者在小說中以傳統(tǒng)文化的典型元素,構筑了一個陣容宏大、歷史久遠的江湖,想象奇特卻又合乎情理。在這個江湖中,“白猿客!笔侵骶,六個主要人物分別以相同的特長甚至是性格代代相傳。另外,還有能工巧匠之門公輸家、墨家,懂得役使鳥獸、通曉鳥語的公冶長之后,有鄒衍傳下來的陰陽家,范增傳下來的巫賢,為王朝占卜的卜門,浮游江海之中的疍人白水郎,范蠡傳下來的蠡門,漢代皇室之后傳下來的壟斷碼頭和船塢的赤門,以及天下道門之首全真氣宗,等等。他們在書中若隱若現,如神龍一般見首不見尾,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而這些“門派”的來源、理念等多有作者在諸多史書文獻中“采擷”出來的資料支撐。這對于一位年輕作者來說,非常難得。
另外,作者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美好和善良,小說中似乎很少見純粹的惡人,即使是很多反面人物,也能看見性格中偶然出現的光輝;蛟S也正是基于這種“人性本善”的哲學思考,作者才為立足于江湖兩千年的白猿客棧,留下了“生死相托兩不負,吉兇福禍一肩擔”的十四字箴言。這大概也是白猿客棧作為小說中存世最久的門派,能在血腥的江湖中或隱或現、立足不倒的根本。每一代的客棧掌燈,智商極高,奇計百出,一設局便能運轉千年,但在面對客;镉嫊r,又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蜅1娙艘捕寄苡脽o條件的信任對待彼此。這是年輕作者對美好人性的期待,是這個年代成長起來的作者的偏得。
透過書稿,我看到了一位年輕作者的努力、勤奮、天賦和潛力!栋自晨蜅!肥且惶啄茏サ米∽x者的好作品,我相信,假以時日,這位年輕的作者也還會有更好的作品問世。
是為序。
蔣子龍
202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