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與我的生活、生命息息相關(guān)的集子?梢哉f是同一種感情維系,一種血脈因緣,一種長久的追尋;蛘哒f,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家國情懷。
我從來不知道,中原還有另一種生活,那里的人為了生存,在高高的黃土塬上掘地挖坑,辟出成千上萬個地坑院。這種生活是向下的、封閉的,當然也是自由的、自在的。多少年間,他們都以低處的光,照耀著自我。這就是豫西的陜州,是秦晉崤之戰(zhàn)的地方。盡管我長期生活在中原,卻由于距離的原因,對那里仍感陌生。
我主動到塬上深入生活,懷著異樣的新鮮感,經(jīng)歷著孤獨與單調(diào),感受了四季時光。我每天都在發(fā)現(xiàn),交流,記錄。我在這里結(jié)識了不少鄉(xiāng)親,認識了那么多野草野菜,那么多的鳥;見識了平原少見的大風大雨,以及漫天漫地的大雪。我完全知曉了地坑院的構(gòu)成以及與之相關(guān)的鄉(xiāng)俗鄉(xiāng)約,也懂得了塬上人的所思所想、所愛所恨。
我記下厚厚的筆記,并由此寫出了三萬多字的《塬上》,發(fā)表于《人民文學》2019年第5期。此作于2020年獲得第十一屆丁玲文學獎。得到了一種肯定,于是熱情倍長,隨后又寫出三萬字的《塬上·春天》,還是給了《人民文學》,發(fā)表于2021年第4期。
我寫得并不快,我是慢慢消化,一點點接受靈感的召喚。就如《鄉(xiāng)間的瓦》(發(fā)表于《天涯》2017年第1期),也是記了好多年筆記,才慢慢完成。我的周圍有一片瓦的世界,人們對于瓦的尊重,對于瓦的信賴,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塬上深入的三年時光中,我對生活有了重新的認識或者說回味。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少年乃至青春的經(jīng)歷,實際上也是我的生命情懷。我開始順著這條蹊徑動筆,在寫塬上的同時,我寫出了《那年好大雪》《夜黑里》《二叔》《地氣》,以《草木時光》為題,發(fā)表于《人民文學》2018年第7期,再寫出《咱們的村子》
《銀瓜地》《桃黍》《風從哪里來》,同樣以《草木時光》為題,發(fā)表于《鐘山》2021年長篇小說·A卷非虛構(gòu)副刊。還有《曠野》(發(fā)表于《十月》2020年第4期)、《遼闊》(發(fā)表于《作家》2021年第9期)和《陡河》,這些篇什寫到我的生命故土,寫到不能忘懷的情感所系,感覺仍然是親近的,真切的。
我生活在北方,后來接觸到周莊,一下子把童年的憶念提升出來,多少年間,我的靈魂竟然還維系著這個地方,我寫出了《絕版的周莊》。周莊將這篇文章刻石,授予我榮譽鎮(zhèn)民,之后我便將那里作為生命中的又一故鄉(xiāng),不時地生出一種念想。住在塬上的時候,就寫出了《收藏》(發(fā)表于《天涯》2018年第6期),
《流水的深處》(發(fā)表于《天涯》2020年第5期),《記憶》(發(fā)表于《中國作家》2021年第4期),三篇文字與鄉(xiāng)野的氣韻相連,帶有著泥土的意味。
長期以來,我以黃河為伴,以中原人自居,因而常常會對相關(guān)的同一本源的事物感興趣,《祖巷》(發(fā)表于《收獲》2020年4期)寫中原人一次次大規(guī)模遷徙中,遇到的珠璣巷,那是一個寓言般的地方,涌動著民族的文化特質(zhì)!洞蠛又辽稀罚òl(fā)表于《收獲》2021年第4期,并獲第三屆豐子愷散文獎)寫到與我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黃河之源,以及巴顏喀拉的種種啟示。我必須要去那里走一遭,以釋放我內(nèi)心深處的牽系。還有《圣潔》(發(fā)表于《鐘山》2020年第12期),是探尋的路上,雪域高原帶給我的精神回響,還有《通往故鄉(xiāng)的橋》(發(fā)表于《上海文學》2021年8期),是我在中原之外的發(fā)現(xiàn),通過福建的洛陽橋,探尋橋是故鄉(xiāng),也是遠方的理念,寫出河洛文化的承接與延續(xù)。
每個人都在尋求某種歸屬感,歸屬實際上是一種生命的依賴。海德格爾說,故鄉(xiāng)處于大地的中央,這句話含義深刻。我在塬上,在生活的深處,往往能感到那種安靜的、深沉的大地氣息。我有時是在現(xiàn)實中走,有時又是在回憶與幻境中走。我覺得這些文字都是與塬上相通的,既有我生活的脈絡(luò),也有我情感的脈絡(luò),我以對文字深深的敬畏感,慢慢詮釋我的認知、經(jīng)歷與信念。
總之,把近幾年在塬上寫出的這類作品集于一書,旨在探索生命與文化的深切內(nèi)涵,以及尋找脫離不開的生活本源。
衷心地感謝作家出版社,感謝讀到此書的朋友!
王劍冰
輯一塬上
這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是我成年后長期生活的地方,無論是深挖坑院的塬上,還是覆滿青瓦的平原,都是我必然的關(guān)注。
塬上 3
塬上·春日(上篇) 55
塬上·春日(下篇) 74
鄉(xiāng)間的瓦 115
輯二曠野
這是我不能忘懷的情感所系,是我的少年乃至青春時光的展現(xiàn)。
曠野 143
陡河 164
遼闊 194
輯三地氣
這里寫到我的生命故土,也就是我真正的家鄉(xiāng),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個根本,卻又大都在了憶念里。
那年好大雪 219
地氣 226
二叔 231
夜黑里 234
銀瓜地 241
咱們的村子 249
桃黍 259
風從哪里來 264
輯四緣流
自從寫出《絕版的周莊》,成為榮譽鎮(zhèn)民之后,我與周莊的緣分已有二十多年,不時地會生出一種念想,留在文字的記憶里。
收藏 273
流水的深處 292
記憶 307
輯五相系
長期以來,我以黃河為伴,以中原人自居,因而常常會對相關(guān)的事物感興趣,這或是一種一脈相承的不解之緣。
祖巷 325
大河至上 341
通往故鄉(xiāng)的橋 361
圣潔 382
后記 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