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建群西北三部曲之一,繼《后一個匈奴》之后另一部長篇小說扛鼎之作。全新修訂,精裝典藏。
★ 中國民間鄉(xiāng)村版福爾摩斯探案集,一部離奇而詼諧的現(xiàn)代俠義公案小說,一波三折,啼笑皆非。
★ 淋漓盡致的原生態(tài)陜西方言,感受陜西方言、陜北文化的范本。
1994年原版前言
同樣是兩個狀寫高原的物什,《后一個匈奴》氣勢逼人、目 空天下,《后的民間》則趨向于平和,歸附于東方幽默。這是中 國傳統(tǒng)文化的土壤中,生長出的一株有些奇異的果木。且讓它枝葉 婆娑,招搖于高雅殿堂與市井地攤之間吧。
是的,我希望兩個標(biāo)準(zhǔn)都能夠接受它。我是誠實地寫作的。不 要為我所展現(xiàn)出的生活的庸俗、悲涼和無奈而驚駭。我沒有增之一分,也沒有減之一分,我只是誠實地勾勒出人類的生存圖景、生活 原生態(tài),如此而已。
我的手工作坊是怎么生產(chǎn)出這樣一件工藝品的?我有些詫異。
我覺得我還不能完全地認(rèn)識它。是孽種嗎?我不知道。
本書初曾擬名《花案》。這是因為,書中的許多花花綠綠的事情和案件,都由性而發(fā)。后來考慮到這個名字太俗,所以 放棄了,用了《六六鎮(zhèn)》這個名字。后來又考慮到書的主旨,乃是為了塑造這個高原傳奇式的人物張家山,而張家山是民間后的傳奇,故易今名。
傳統(tǒng)在消失,古典精神在消失,昨天的文化在消失。張家山 這樣的人物,也許是游蕩在高原的后的騎士了。幾十年幾百年之后,孩子們大約只能從老祖母講的童話中,見識這一類人物了。
孩子這樣想的時候,童年正在結(jié)束!這是楊爭光老弟一篇小說中的話。我現(xiàn)在就是這種感覺。
這是一個大智慧,一個大幽默,一個額上印著悲劇印記的人。 他的胸膛里,彌漫著一種悲天憫人的、讓我們肅然起敬的東西, 這種東西叫善良。因為這個,所有的微笑便蒙上一層苦澀的意蘊。
我過去在報紙上曾經(jīng)和讀者談過這個人物。我說:人類現(xiàn)階 段的無盡的煩惱,生活的紛紜萬狀,都要在這里來表現(xiàn)。有一個人 物叫張家山,他運用人類現(xiàn)成的規(guī)則和各種反規(guī)則的方法,來處理 這種種世事紛爭,給陷入窘境的生活的齒輪上膏些油,讓它吱呀有聲,繼續(xù)旋轉(zhuǎn)下去。
張家山這個人物,令人想起那個西班牙蒼涼高原上的堂吉訶德。是的,他們有許多共同點,都高貴而善良、精明又愚蠢,都試圖懷著中世紀(jì)的夢想,去匡正社會。只是,較之堂吉訶德,張家山的時代,已經(jīng)沒有馬可以代步了連瘦骨嶙峋的、風(fēng)一吹就倒的馬也沒有。因此,他似乎更為卑微和實際,深口布鞋上沾上了更多的高原的泥土。
今天,全城的人都穿上了節(jié)日的盛裝,鐵匠用錘子敲打出鋼 鐵里的音樂,姑娘們翩翩起舞,滿城都在傳遞著一個動人的消息: 他們中有一個人要出發(fā),去征服世界了。此一刻,在這個世界上, 大約沒有人比他更高貴的了!這是人們用給堂吉訶德的話。
如果人們同樣地將這話用給張家山,我將感激他。
本書的構(gòu)思時間用了一年。一年期間,我和著名劇作家張子良先生,曾數(shù)度到陜北的僻遠(yuǎn)的山村,采訪和深入生活。接著,我們用搜集到的素材,基本上是各寫一半,完成了長篇電視系列劇 《好戲連臺》。這個長篇小說《后的民間》,是在我的那一半腳本的基礎(chǔ)上,重新寫作的。寫作時間從1994年7月17日看完世界杯 足球賽后開始,到9月28日廣島亞運會前一天完畢。
我原先想將它寫成一部輕松的、調(diào)侃式的、可讀性強些的、 具有票房價值的作品,但是,在寫作途中,我明白了,我不可能淺薄。這部小說,在具有以上的特征之外,它還是一部深刻的和嚴(yán)肅的作品。我像一個視世界為掌中玩物的陰謀家,在自己的斗室里精 心營造著它,夜以繼日;并且嘴里叼著一支高檔香煙,吞云吐霧。
作品完成了。我像交出一個自己生產(chǎn)出的嬰兒一樣,痛苦地交出它。它將離開我而獨立存在了。此刻我眼睛有些潮濕,心中有一種失重的感覺。我是太累了,容我下一段休息休息,待體力有所恢復(fù)后,然后去新疆,完成我醞釀了20年的另一長篇《要塞》。《要塞》的故事梗況,已先期發(fā)表在1995年第2期的《女友》雜志上。
再啰唆幾句。烏納木諾曾經(jīng)稱他的國人堂吉訶德,乃是西班牙的民族靈魂,西班牙委托一個叫堂吉訶德的人做過的一個夢。這里,如果不算唐突的話,我想說,烏納木諾的這段話,同樣地可以幫助讀者進(jìn)入這個《后的民間》。
鑼鼓長了沒好戲。謹(jǐn)贅言于上。
1994年10月25日于北京
2007年春稍做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