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以與簡·范·霍夫教授關(guān)系密切的靈長類動物首領(lǐng)“大媽媽”為主角對動物豐富的情感生活進行了探索!按髬寢尅奔捌渌麆游(“收養(yǎng)”受傷同伴的狗,拯救患病同伴的老鼠,重訪伴侶遺骨的大象等)的種種行為,都表明愛、恨、恐懼、羞愧、內(nèi)疚、快樂、厭惡和同理心都不是人類的專屬。作者用多種方式打開讀者的眼界,證明人類和動物本質(zhì)上是相通的。
觀察行為對我來說再自然不過了,以至于它已經(jīng)融入常生活的點滴了。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給媽媽描述一輛公交車上的場景時,我才意識到這一點。我確定我當時十二歲。公交車上,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一直在粗暴地接吻,我雖然無法理解這種接吻的方式,但這是典型的青少年式接吻,他們兩唇相吸,雙舌纏綿。這件事本身并不,但隨后我注意到女孩嘴里嚼著口香糖,而接吻之前我只看到男孩在嚼口香糖。我很困惑,但還是想通了,這就像連通器的法則一樣。然而,我媽媽聽到這個故事后一點兒也不激動。
她帶著困惑的表情告訴我,不要過度關(guān)注別人,這樣不好。
觀察現(xiàn)在是我的職業(yè),但別指望我注意一件連衣裙的顏色或一個男人有沒有戴假發(fā),我對這些壓根兒不感興趣。我只注意情緒表達、身體語言和社會動態(tài)。這些在人類和其他靈長類動物中都表現(xiàn)得如此相似,以至于我的技能同樣適用于兩者,盡管我的研究更關(guān)注后者。讀博士期間,我有一個能俯瞰動物園里黑猩猩的辦公室(位于荷蘭阿納姆博格斯動物園)。作為在耶基斯國家靈長類動物研究中心(位于亞州亞特蘭大)工作的一名科學(xué)家,過去25年里,我也有類似的工作環(huán)境。我所研究的黑猩猩生活在一個野外觀測站,他們偶爾,動靜之大足以吸引我們沖到窗口一看究竟。大多數(shù)人看來,不過是20只毛茸茸的野獸聚在一起亂吼亂叫,但實際上那是一個高度有序的社會。我臉甚至聲音就能識別出每一只黑猩猩,并且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如果沒有模式識別,觀察就是無的、隨機的,就像你觀看一項自己從未涉足且所知甚少的體育比賽,你基本看不出個所以然。這就是我無法忍受美國電視臺對國際足球比賽報道的原因:大多數(shù)解說員在比賽開始后才姍姍來遲,他們不能很好地領(lǐng)會比賽的基本戰(zhàn)略;他們只關(guān)注足球本身,即使在關(guān)鍵時刻還不停地講些沒用的。這種情況就發(fā)生在缺少模式識別時。
跳出中心場景行觀察的關(guān)鍵所在。比如,當一只雌性黑猩猩以扔石塊或極力的方式嚇唬其他同伴時,你需要有意地把目光從他們身上挪開,以觀察他們周圍的環(huán)境?茖W(xué)上步就是這樣取得的,我稱之為“整體觀察”,即觀察時需要考慮更廣泛的背景。受到威脅的雄性黑猩猩好的朋友熟睡在角落里并不意味著他可以被忽視,只要他醒來并直奔現(xiàn)場,事情就會發(fā)生改變。整個群體見證了所發(fā)生的一切。當一只雌性黑猩猩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宣布這一舉動時,黑猩猩母親則緊緊地抱住她們的孩子。
沖突逐息之后,你不能直接走開,而應(yīng)該觀察這場的“主演”,因為他們的“表演”還沒有完成。我目睹過成千上萬次和解,但這是次讓我感到驚訝的。一場對峙后不久,兩只雄性黑猩猩面對面雙腿直立走向?qū)Ψ健麄兊拿l(fā)全都豎起,身材看起來時的兩倍,他們的眼神如此犀利,以至于我以為雙方的沖突又要爆發(fā)了。但是當他們彼此時,其中一只黑猩猩突然轉(zhuǎn)身,展現(xiàn)自己的背部。作為回應(yīng),另一只黑猩猩他的肛門,用嘴唇舔,用牙齒咬,大聲嬌喘,表明他愿意和解。前一只黑猩猩也想做同樣的事情,于是他們終呈現(xiàn)一個尷尬的“69體位”,這樣他們就能同時慰藉梳理對方的臀部。之后,他們很快放松下來,轉(zhuǎn)過身去撫摩彼此的臉頰,世界恢靜。
……
成的,只是鮮有人知。如果不是因為所有靈長類動物對權(quán)力的渴望,我們的政治家為何要謀求更高的職位呢?如果不是維系父母和孩子之間的情感紐帶,你又為何會擔心自己的家庭呢?如果不是為了讓人們在社會聯(lián)系和同理心中體面漂亮,我們又為什么要廢除奴隸制和童工呢?亞伯拉罕·林肯為解釋反對奴隸制的原因,提到他在美國南部遇到的被手銬腳鐐束縛的奴隸們慘不忍睹的情景。我們的司法系統(tǒng)將痛苦、復(fù)仇等情緒轉(zhuǎn)化為公正的懲罰,我們的系統(tǒng)根植于同情。醫(yī)院(來自拉丁語的“hospitalis”或“好客”)起初是由修女們運作的慈善機構(gòu),后來才轉(zhuǎn)變?yōu)楸粚I(yè)人士運作的社會機構(gòu)。事實上,所有我們珍視的成就都與人類的情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沒有情緒就沒有它們的存在。
這一認識讓我從另一個層面審視動物情緒,不是將它僅僅作為一個議題去完成,而是將它作為能照亮我們的生存、目標、夢想和我們高度結(jié)構(gòu)化的社會去研究。鑒于我的專長,我自然會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我們親——靈長類動物身上,但這并不是因為我認為他們的情緒與生俱來就更值得被關(guān)注。靈長類動物的確在表達自己情緒方面更像人類,但在動物王國,情緒隨處可見,從魚類到鳥類,甚至昆蟲以及章魚這類軟體動物也都有情緒。為簡化起見,下文中我將把其他動物(除人類之外)稱作“動物”,盡管對我——一個生物學(xué)家來說,人類也是動物的一員,這一點不言而喻,我們都是動物。因為我并不認為人類與其他哺乳動物在情緒上有很大不同,而且事實上,將人類的情緒從動物世界中單獨拎出來有點牽強,所以我們好密切關(guān)注與我們同處一個星球的其他伙伴的情緒。
弗朗斯·德瓦爾:埃默里大學(xué)靈長類動物行為學(xué)名譽退休教授,前耶基斯國家靈長類研究中心的利文林克斯中心主任。2007年,《時代》周刊將德瓦爾評為年度擁有影響力的100人之一。2011年,《發(fā)現(xiàn)》雜志將其評為(有史以來)偉大的頭腦之一。
第1章“大媽擁抱
猿猴女族長的告別
第2章心靈之窗
靈長類動物的一顰一笑
第3身接觸
移情與同情
第4章人類特有的情緒
厭惡、羞恥、內(nèi)疚和其它不適
第5章權(quán)力意志
政治、謀殺、沖突
第6章情緒智力
關(guān)于和自由意志
第7章感知能力
動物的感受是什么
第8章結(jié)論
尾注
參考書目
鳴謝
第1章 “大媽擁抱 猿猴女族長的告別 在“大媽媽”59周歲的前一個月,簡·范·霍夫教授80周歲的前兩個月,這兩位上了年紀的人科動物來了一次感人的重聚!按髬寢尅笔萑、憔悴,是很好“年長”的動物園黑猩猩,她正在度過生命的后一段時光。簡是多年前指導(dǎo)我寫論文的生物學(xué)教授,他那滿頭白發(fā)在亮紅色防水夾克的襯托下更為耀眼。他們兩個已經(jīng)認識40多年了。 簡大膽地“大夜籠,咕噥了幾聲她時,蜷縮在角落的“大媽媽”連頭都沒抬。我們這些經(jīng)常與猿類打交道的人經(jīng)常模仿他們典型的聲音和姿勢,如輕柔的咕噥聲聽起來就讓人很安心。當“大媽媽”終于從夢中醒來時,她花了一秒鐘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隨后當她看到簡這個大活人就在她面前時,她異常興奮。她高興地咧開嘴笑,比我們?nèi)祟惖湫偷男θ菀_朗得多。黑猩猩的嘴唇很靈活,可以自如地內(nèi)外翻動。因此,“大媽媽”一笑,我們不僅能看到她的牙齒和牙齦,還能看到她的嘴唇內(nèi)部!按髬寢尅苯泻皶r,她的半張臉都呈夸張的微笑狀——這是情緒激動時發(fā)出的一種柔和的高音。這種情形下,“大情緒顯然是積極的,因為她在簡彎腰時摸了摸他的頭。她溫柔地輕撫著他的頭發(fā),用長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他!按髬寢尅边用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拍簡的后腦勺和脖子,這是黑猩猩用來安撫哭哭啼啼的嬰兒的一種動作。 這就是典型的“大媽媽”作風(fēng):她一定察覺到簡因她的領(lǐng)地感到不安,告訴他別擔心。見到他,她很高興。 審視自己 這樣的邂逅保證是次。盡管在他們的生命長河中,簡和“大媽媽”已經(jīng)透過柵欄互相梳理過無數(shù)次,但沒有一個頭腦正常的人會成年黑猩猩的籠子里。在我們看來,黑猩猩并不大,但他們的肌肉力量卻遠遠超過了我們,也有很多報道是有關(guān)黑猩猩兇殘地對行攻擊的。即使不錯壯的職業(yè)摔跤選手也不是成年黑猩猩的對手。我問簡會不會對動物園里的其他黑猩猩(簡與他們中的很多都認識同樣長的時間了)做同樣的事,簡說他想都不敢想,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黑猩猩很善變,在他們的生命里,只有撫養(yǎng)過他們的人才能保證保證。當然,這不適用于簡和“大媽媽”!按筇撊醺淖兞诉@個等式。而且,“大媽媽”過去多次對簡表達過積極的情感,雙方已經(jīng)建立了良好的信任。這給了他勇氣,讓他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布爾格爾斯動物園,次也是后一次“面見”了長期統(tǒng)治這里的女皇。 這些年來,我與“大媽媽”也有相似的親密關(guān)系。我叫她“大媽媽”,是因為她女族長的地位。因為我現(xiàn)在生活在大洋彼岸的美國,所以我沒有參加告別儀式。幾個月前,我見了“大媽媽”后一面。人群中遠遠看見我,她就急急忙忙地過來跟我打招呼,盡管她深受關(guān)節(jié)炎病痛的折磨,行動不便。她走到隔在我們中間的護城河邊,叫喊著,咕噥著,伸出一只手歡迎我。黑猩猩們生活在一座草木叢生的島嶼上,周圍有高聳的圍欄(比任何動物園的都高),我在年輕時估計觀察了他們有1萬個小時!按髬寢尅敝滥翘焱硇⿻r候,當所有猿類各回各家時,我會她的夜籠,和她來一距離的交談。 我和“大“世紀同框”被媒體廣泛關(guān)注。在我到達之前,記者們就已經(jīng)把“短炮”準備就緒。整個動物園的人們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有些人會注意“大媽媽”,以確保攝像機一直對準她。和往常一樣,她放松地坐在那里,或閉目養(yǎng)神,或小憩一會,忽然她跳起來,大聲地喘著氣,咕噥著向我走來。我也說不上來她是注意到了我的叫聲,還是注意到了我本人。所有這一連串的動作括我本人的反應(yīng),都被鏡頭記錄了下來,當然其他黑猩猩的反應(yīng)也被記錄了下來,其中一些黑猩猩也記得我。人們都對“大媽媽”驚人的記憶力和熱情印象深刻。 盡管如此,我心里還是五味雜陳。首先,這些程序剝奪了老朋友之間真正的團聚;其次,我不認為黑猩猩有什么驚人之處。任何熟悉黑猩猩的人都知道他們有極好的面部識別能力和長久的記憶力。那么,“大媽媽”見到我表現(xiàn)得很興奮,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難道是因為人們不希望這樣的情緒反應(yīng)來自“動物”?還是因為這件事表明不同靈長類動物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就像我出國一年之后回來見我的老鄰居,一整個攝制組都跟著我,看看究竟會發(fā)生什么。門鈴響了之后,老鄰居快速打開門,大聲說:“原來是你!” 誰會感到驚訝呢? 人們對“大媽媽”能記得我這件事感到驚訝是因為他們低估了動物的情商和智商。研究腦容量大的動物智力的學(xué)生早已來自同行科學(xué)家的大量質(zhì)疑,是來自研究老鼠、鴿子這類腦容量小的動物的科學(xué)家的質(zhì)疑。后者常常將動物視作被本能和簡單動的刺激一反應(yīng)機器,不能忍受一切關(guān)于動物思想、感受和長期記憶方面的言論。為什么他們的觀點是過時的,是我上一本書“萬智有靈——超出想象的動物智慧”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