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內(nèi)容講述: 中國當(dāng)代短篇小說集?捣蛞蕴祚R行空的想象力, 架構(gòu)了一個人類與精怪共同生活的時空。在這里, 人類和精怪共同生活并不是什么秘密, 千百年來便是如此。精怪們可以是貓、狐貍、蘑菇、生菜之類的生物, 甚至也可以是壽司、煎餃這樣的食物。它們化身人類的模樣, 隱居在兩千萬人口的大城市中, 是人們的同事、鄰居, 同樣從事著各行各業(yè)。在生活這件事上, 精怪和人類一樣有現(xiàn)實的煩惱, 但他們比人更加純粹、自由。人類與精怪之間總是存在著奇妙的緣分, 在和精怪們的不期而遇中, 人類也收獲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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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車聲由遠及近,兩束車燈轉(zhuǎn)過彎道,車輪碾過細(xì)細(xì)的薄雪,發(fā)出輕柔的破碎聲。是一輛深咖啡色的小貨車,頂著一層毛毯似的新雪。
小貨車放慢速度,司機搖下車窗,大聲問:“是你叫的快遞嗎?”
陳祎放下?lián)鯚艄獾氖郑H坏卣驹谠。司機又問了一遍,陳祎還是不知如何回答!鞍?”他說。司機熄了火,跳下車。強烈的逆光中,陳祎只看到一個身材粗短、體格健壯的輪廓。輪廓走出光束,一個魁梧男人站在了他面前:穿一件長途司機常穿的舊硬質(zhì)皮衣,長方臉,眼睛細(xì)長,圓錐形的頭上沒戴帽子,留著板寸。
司機敲了敲車身上噴涂的公司標(biāo)志——一只四足長尾動物手捧包裹,旁邊一行藝術(shù)字寫著“川山EXPRESS”。是快遞公司的車。陳祎連忙搖頭:“沒有,不是我。”說完這句話,他四下張望一番,忍不住問:“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有人要發(fā)快遞?”司機沒有答話,繞到車前面去看被撞癟的車頭。有護欄擋著,車子不至于沖下公路,不過,撞成這樣,除了拖走也沒有其他的可能了。他從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打開,湊到眼前逐行審閱。
“家住朝陽區(qū)的陳先生,”司機一字一句地念道,抬頭看一眼陳祎,“是不是你?”陳祎一頓!拔沂亲〕枀^(qū)!毕肓讼,補充道,“不過,這是今天以前的事!
“嗯?”
“之后住哪兒還不知道呢!
“你上哪兒去?”
“我出趟遠門!
司機又看了一眼單子!皼]錯,是這么說的:要出遠門。”“但是我并沒有快遞要送!标惖t說!澳呛冒伞!彼緳C把單子折好塞回口袋,“早收工,早回家。我走了。”司機轉(zhuǎn)身爬回車上,在他抬起胳膊的瞬間,陳祎看到他后兜里露出半包香煙。
“等一下,”陳祎猶豫道,“你有煙嗎?”司機一愣,爽快地從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兩人靠著車子,各點一支,各自沉默。目光離開明亮的車燈,陳祎發(fā)現(xiàn)黑夜并不是他在車上看到的那樣漆黑一團。當(dāng)他張望它的時候,黑暗變淡了,綿長的高速公路、路旁廣闊的田野、點綴其間的房屋、遠處光禿的樹木,像暗房里沖洗的照片一樣顯現(xiàn)出來。違背妻子的禁令吸煙,一開始讓他有些不安,但很快感到了平靜。
“其實戒了好幾年,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想抽得很。”陳祎默默說。
“誰都一樣,夜里開車?yán)У靡!彼緳C深吸一口,張開雙臂靠在車上,“偏偏公司規(guī)定工作的時候不能有煙有火!
“運輸危險品的話,是不能抽。”陳祎說。
“并不是這個原因,我們不做貨運!彼緳C擺擺手,“說了你也不明白。這會兒無所謂了,反正也沒有別的單子!
“好吧!标惖t說,“你們除夕也不放假?”
“是啊,夜間配送,全年無休!彼緳C抱怨,“早知道這么辛苦,還不如接著做以前的行當(dāng)!
“嗯?”
“以前做采礦。今年剛換的工作,都說跑物流比搞能源有前途!
“說得沒錯啊。至少安全。”
“那可不一定!有時候遇到脾氣大的客戶,嘖嘖,拳打腳踢!彼緳C憤憤地說。
“還有這種事!标惖t有些驚訝,心想哪行都不容易。不想打工的話,創(chuàng)業(yè)更難。對工作不滿意,換一份就行了,如果創(chuàng)業(yè)失敗,那就什么都得賠進去。對投資人吹的牛成了笑話,家人雖然不說什么,心里也是不滿的。倒霉的是妻子,不但經(jīng)常要拿錢補貼家里,兩個人還耽誤了生孩子的年紀(jì)。
陳祎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xù)想下去,隨口問道:“你們到底運什么呢?不做貨運的話!
“這個嘛,”司機吐出一個煙圈,“嚴(yán)格來說,我們其實是服務(wù)業(yè),不算物流業(yè)。我們承運的東西,就是客戶本人!
陳祎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直白地說就是針對專屬客戶的個人長途運輸服務(wù)。有的人想去一些不容易去的地方,有的人想見一些很久沒見的人,于是他們就叫我們公司的快遞,我們負(fù)責(zé)送他們過去。你明白?”司機說。陳祎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聽不懂!彼緳C嘆一口氣,“這么說吧,好比你這趟要出遠門,離開之前有沒有要叮囑的事情,想再見一面的人?”
陳祎想了想,低聲說:“沒有,我沒有惦記的人!
遠處的天空忽然綻放出一朵橘色的煙花,禮花彈的聲音漸次響起,先疏后密,悶悶地像戲臺上的擂鼓聲。他們的前方是公路,公路前方是廣闊的麥?zhǔn)蘸蟮脑埃氨M頭是一條河,河的對岸有一排樹。一朵又一朵煙花綻開在河岸上空,此起彼伏,照亮樹和荒原。“新年來了啊!彼緳C輕聲說,“到了倒數(shù)計時、放煙花、吃餃子的時候了!
“是的!彼f。如果在家里,這時候該關(guān)緊窗戶,免得鞭炮煙涌進屋里。
司機搓搓凍僵的手,又在雪地上跺了跺腳。
“我走了!彼f。
陳祎低頭看著自己的鞋面,上面已經(jīng)落了薄薄一層雪花。在閃爍的天地之間,他感到心中難以抑制的刺痛。
“等一下!彼蛩緳C的背影說。隆隆的禮花淹沒了他的聲音,司機沒有聽見!暗纫幌!”他喊道,“我要送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