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相見的日子里,祝你前途無量。那一刻,陳恙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他要回去,回到她的身邊。他的女孩喜歡了他太久。那么,他就用他的方式,還他的女孩一場無聲的、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暗戀。許知恙,你從來都不是暗戀。他希望他的女孩,事事得償所愿。
因為陸之杭那個電話,陳恙知道許知恙曾經(jīng)喜歡過他。
但也僅僅是曾經(jīng)。
他以為許知恙的喜歡,隨著那張沒有署名的明信片一起停留在了那個夏天。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有個人,真的傻到藏著一份暗戀九年。
深夜的西檀寺只剩下路燈孤零零地立著,車子開進去的時候也沒人阻攔。
陳恙習慣性地從兜里摸煙,但是口袋里空空蕩蕩的,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已經(jīng)沒有帶煙了。
他繞去便利店買了幾包,進了一間禪房。
他雖然在國外很多年,但是每年回西檀寺已經(jīng)成了他的習慣。
來禪房抄經(jīng),也是他的習慣。
他翻著存放在禪房的經(jīng)書,翻著翻著,思緒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他開始想那些從前從未明晰的事情。
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重逢,又或是更早?
陳恙點了煙,喉結滾了滾。
從他那一年在校門口遇到職高的那群人堵她開始。
他在職高那群人的圍堵下牽著她跑。
他每周四下課后去音樂機構看她學琴。
……
陳恙仰著頭,后腦勺磕在窗臺上,扯著唇角自嘲地笑。
當年他離開是因為對這個城市的厭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少女的心事也徹底地藏在了那個夏天。
許知恙的喜歡太過隱忍,隱忍到陳恙難以察覺。
他從來都不是容易動心的人,但是在遇見她時,他就徹底輸了。
從許知恙寫下那張明信片放棄他的那刻起,他就輸了。
陳恙用很低的聲音自言自語,聲音哽咽,回蕩在空蕩蕩的禪房里:“許知恙,你從來都不是暗戀。”
陳恙不知道自己在窗邊坐了多久,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放下夾在指間的狼毫,仰起頭,抬眼的時候眼里的血絲紅得嚇人。
窗外,東方既白。
風透過窗邊的紗質(zhì)屏風吹進來,將案上沒被壓著的輕薄的宣紙吹了滿地。
一地的經(jīng)文。
他抄了一夜的經(jīng)書。
上面寫著——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下面被人用小楷工整地補了一句:
佛說一切皆為虛幻,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