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之殤》生動再現(xiàn)了“侯景之亂”的歷史場景,揭示了封建帝國改朝換代給百姓帶來的永恒災(zāi)難,表達了以古鑒今的愿望和對人類命運的悲憫情懷。通過作品,作者向讀者們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即歷史是過去的時間,時間是線性的,不斷朝前發(fā)展。然而歷史又并非時間,兩者意義不同,歷史不是線性的發(fā)展,而是一次又一次回旋,倘若它有時間箭頭,也是螺旋型向上。一個人從生到死,是一次循環(huán),人與人后先相繼,無數(shù)個循環(huán)連接起來,構(gòu)成了人類歷史;人類的歷史不會隨時間流逝而消失,過去“存活”于現(xiàn)在,并且,能延續(xù)下去,直到人類消亡,于是,相似的事件在線性的時間過程中一而再發(fā)生,輪回即滄桑。《城之殤》的寫作技法在歷史小說中不常見。作者寫小說似乎隨意,其實不然,作者注重語言的感覺與小說細節(jié)所能容納的意蘊,以及對人物性格的刻畫等等,這些因素,構(gòu)成了小說的特點。
咱敢打賭,他見了大哥,呵呵,肯定說,咱想死你了。
是啊是啊,陽痿一個,從未見過大哥這般血性漢子,恨不得立馬把自家娘們獻上。
哈哈——他聽了,笑笑,心想,那是你們的想法,不是他的,誰愿意把自家女人隨便送人,即使是陽痿。換了你們,也一樣。想死我,哼,恐怕是想我死吧——他心里那么想,嘴上沒說。
你們的意思是——他愿意見咱?是啊是啊,急著盼著呢。
他的馬見了城墻,心情煩躁,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嗚——走了千里之遙,一路磕碰,早把它磨成了急性子,此刻又見有高墻擋道,愈發(fā)地焦躁。
吁、吁——畜生!他扯緊韁繩,讓它安靜。
既然如此,為什么又說他不樂意呢?剛才有人那么說過,他想聽聽理由。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來掃去。沒人吱聲,因為那是實話,不用解釋。你能給謊言編一萬條理由,大可不必為實話講一條理由出來。實話陳述的是事實,一是一,二是二,明明白白,一絲不茍。不然,他們長途奔襲,不用費那么大的勁,胯下的馬見了那堵城墻,也不會如此焦躁。他嘿嘿一笑。
怎么都不說話了?還是沒人吱聲。見眾人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收斂起笑容。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一般。他松開韁繩,沿城墻信馬而行。
篤——篤——眾人見了,紛紛跟上,馬蹄敲打泥土,篤、篤——聲音整齊而紛繁。
城門緊閉,里面沒一點動靜。他仰頭,凝視城墻。墻磚整齊而錯落,墻面上爬滿了植物,看樣子,這兒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打仗了。一棵樹吸引了他的注意。它的根扎在磚縫里,斜著從墻面伸展出來,如橫空出世一般,樹干扭曲,枝繁葉茂,秋天的艷陽把它的葉曬成了紅色。
無論形態(tài)或者顏色,它都與周圍的爬藤類植物形成鮮明的對比,特別醒目。
咦,那棵樹生命倒也頑強,怎么長到了城墻上,而且,偏偏朝外生長,難道是為了向外人顯示它的力量,發(fā)出“禁止入內(nèi)”,“游客止步”之類的警告?咱不是游客,不該止步于此吧。咱是來會面那人,商談大事的,那關(guān)系到一個國家、數(shù)個民族的前途和命運。
墻后面有什么,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隔了一堵墻,就什么都瞧不見了。有時想想,人的所作所為也真奇怪,為什么非得用墻把人隔開?從天上往下看,一墻之隔,也就是一紙之隔。墻內(nèi)人知不知道咱來了?如果知道,在做什么呢?敲鑼打鼓歡迎是不會的;蛟S,在挖土。挖土,挖土做什么?噢,莫不是給咱挖口井,一口死亡的陷阱。
他們不歡迎他。是的,他不請自來,還帶了許多兄弟,許多兵器。任何不請自來的客人都不值得主人的尊重與歡迎。何況,他的身份遠沒有墻內(nèi)人高貴,何況,還帶著一臉殺氣。不歡迎就不歡迎,那是你的事。已經(jīng)到城下,回不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不知道那人知道自己的到來,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眾人見他不說話,也不說話,默默望著他的后頸,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們知道,每當他沒了主意,總是一聲不吭,顯得特別深沉。
此時的他,外表看上去平靜,內(nèi)心極易暴怒,就像暴風驟雨來臨前片刻的安寧。此時與他保持一定距離最好,不能遠,遠了生分,也不能近,近了招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