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布庫爾河-這是一部從傳統(tǒng)走向現(xiàn)代的艱難跋涉的鄂倫春民族 “心靈史”。
定 價:28 元
- 作者:薩娜 著
- 出版時間:2013/7/1
- ISBN:9787503956027
- 出 版 社: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I247.57
- 頁碼:240
- 紙張:膠版紙
- 版次:1
- 開本:大32開
天地之大德日生。對于任一生命體而言,生與死都是最重要的事情。鄂倫春人的生死觀,有著自己獨特的認(rèn)識,截然不同于現(xiàn)代文明。“媽媽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生下了我。”薩娜的長篇小說《多布庫爾河》一開篇拎出了整部作品的敘述主題。古迪婭的生命肉體在媽媽的子宮里,不敢動彈,盡管生命通道正在緩緩開啟,“但是我不能出去,我的靈魂正在高空飛翔,若是它來不及進入我的肉身,我降生后只能成為可憐的白癡或怪胎!薄拔揖o緊地貼住媽媽,焦急地等待與靈魂重逢。”《多布庫爾河》極為生動地講述了古迪婭的生命在瑪魯神靈的指引下,感受大地、森林、白雪,靈魂是如何與肉身合為一體的生命誕生過程。一個生命的出生,是上世死者的靈魂長久流浪的結(jié)束,是重新經(jīng)歷了一次毀滅與新生的、屬于大地的生命傳奇。
天地之大德曰生。對于任一生命體而言,生與死都是最重要的事情。鄂倫春人的生死觀,有著自己獨特的認(rèn)識,截然不同于現(xiàn)代文明。薩娜的長篇小說《多布庫爾河》是一部從傳統(tǒng)走向現(xiàn)代的艱難跋涉的鄂倫春民族“心靈史”。小說極為生動地講述了古迪婭的生命在瑪魯神靈的指引下,感受大地、森林、白雪,靈魂是如何與肉身合為一體的生命誕生過程。
薩娜 達斡爾族,敖拉姓氏,1961年出生于大興安嶺牙克石。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內(nèi)蒙古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自1995年開始在《收獲》、《花城》、《鐘山》、《當(dāng)代》、《十月》、《人民文學(xué)》等刊物發(fā)表小說.計二百余萬字。小說集《你臉上有把刀》獲第八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xué)創(chuàng)作駿馬獎。部分作品被翻譯介紹至國外,F(xiàn)居內(nèi)蒙古莫力達瓦旗。
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
沒有奶水,嬰兒會餓死的。
我緊緊貼在媽媽的子宮里不敢動彈。因為我知道,那道神秘的生命通道正在緩緩地啟開,我聽見了它張合的有力蠕動。但是我不能出去,我的靈魂正在高空飛翔,若它來不及進入我的肉身,我降生后只能成為可憐的白癡或怪胎。
我緊緊地貼住媽媽,焦急地等待與靈魂重逢。我不知道在上世里我是誰,從哪里落到媽媽的腹中,未來將是什么樣子。但我知道靈魂能引領(lǐng)我走向大地的每一天。瑪魯神靈已經(jīng)讓我睜開了今世的眼睛,我看見了森林。它被厚厚的白雪包裹住,像巨大的胎兒一樣緩慢地呼吸,發(fā)出古遠(yuǎn)而悠長的節(jié)奏。當(dāng)森林沉緩地喘吁出一口氣,大地也跟隨著轟隆起伏一下,那輪亙古的太陽已經(jīng)躍然而起,它的光芒沖散了陰沉沉的雪霰,天空變得明亮清澈。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遠(yuǎn)古傳來的歌聲。它龐大而飄渺,緩緩地流淌在巖石、樹木、無邊無際的皚皚白雪上。我的靈魂在歌聲中飛舞,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吸引它飛向我。歌聲溶化掉它翅膀上面的寒霜,它飛翔起來輕盈了許多。
我哭了,奇怪的是,我發(fā)不出哭聲。我看見靈魂在歌聲中飄浮、飛翔,我幸福地哭了。
瑪魯神靈說過,所有的生命都會聽見宇宙的歌聲,就在生命開始出發(fā)的時刻。
我的靈魂,它突然沖向明亮的太陽,然后消失了。我感到眼前頓時黑暗而混沌,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我的小心臟怦怦地跳著,憋悶得很難受,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什么叫癡呆和殘缺,它使你無止境地墜落,被黑暗吞噬的墜落。
我的靈魂又出現(xiàn)了,它像箭一樣從天空俯沖而下,遽然沖進我的肉身。我聽見它發(fā)出泡沫破滅般微弱的嘆息,一切歸于平靜了。
它結(jié)束了我的神話時代。我不再屬于天空,而屬于了大地。
大大咧咧的媽媽因為我的平靜放了心。她用雪一遍遍拼命地揉搓蘇妮婭的小手,總算看出皮膚泛出正常的血色。她和孩子們喝過稀粥后,把蘇妮婭重新放進狍皮睡袋里,大聲告訴各羅布:你看好妹妹,別讓她再把手伸出來,往火塘里添袢子;鹨獪缌耍銈兌嫉脙鏊。
各羅布害怕地看著大腹便便的媽媽,猛然喊:媽媽,不要出去,外面冷!媽媽從柱子上取下掛著的別拉彈克槍,朝著各羅布笑一下:兒子,聽聽,那是什么聲音?各羅布又喊:媽媽,別出去!外面隱隱傳來野鹿的叫聲,猶如一片枯葉悄然飄落在靜靜的河面,但她聽見了。爸爸曾經(jīng)對各羅布說過:你們的卡思拉媽媽有一雙神奇的耳朵,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媽媽一下精神起來。
仁慈的瑪魯神靈真的是在幫助她,在這樣的鬼天氣里趕過來一頭鹿,而不是無足輕重的雪兔或嘰嘰喳喳的山雞。山神白那查,她來不及拜求它了,也沒時間哄兒子。她撩開獸皮門簾走出去,被寒風(fēng)嗆得咳嗽著騎上馬,朝不遠(yuǎn)的林子里奔跑。
馬跑得很吃力,厚厚的積雪陷住了它的四條長腿,媽媽被顛動得一個勁兒搖晃著上身。我憋悶得難受,開始旋轉(zhuǎn)著身體尋找那條生命通道出去。有一個神秘的聲音提醒我,我該出去了。
媽媽感覺到我正在掙脫她的身體,一下子慌亂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她應(yīng)該幫助我,打開她的雙腿,讓我順利地出生,而不是坐在馬背上堵住我的通道?墒撬櫜坏梦,她看見了雪地上新鮮的鹿糞和蹄印。從雪塌陷的深度上看,這是一頭三歲的野鹿,饑餓讓它喪失了警惕,它居然跑到這里來覓食。
馬也看見了鹿印,顛跑得更快了。它緊緊踩在蹄印上,不落下一步。媽媽聽見了不遠(yuǎn)處傳來鹿的叫聲,柔和而悲怨,是母鹿的叫聲。若是公鹿,一定會氣沖沖地叫,挨扎了似的。
媽媽跳下了馬,她忘記了自己的疼痛。母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內(nèi)。它正用靈巧的蹄子掊開厚厚的雪層,尋找地衣、苔蘚和枯草解餓。從它癟癟的肚子上看得出來,它餓壞了。饑餓和寒冷讓它遲鈍了,否則它會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面前的危險。槍聲響了,子彈準(zhǔn)確地射中母鹿,它僅僅來得及驚訝地望了媽媽一眼,便撲通倒下去。
我聽見了那一聲槍響,看見了冒著藍煙的子彈鉆進了母鹿的腹部。我的眼前盈滿了血色。有一種力量從前面牽引我,我和它糾結(jié)在一起,撕扯地向那個世界掙扎。我用手腳打踹著、碰撞著,尋找出去的通道。
媽媽疼痛地彎下腰,這個堅強的女人來不及喊叫,剛把狍皮大衣鋪在雪地上面,我就順著一攤血水滑落出來。她跪在大衣上,用匕首割斷了臍帶。在零下五十多度的森林里,在雪地上,我攥緊拳頭、咧開嘴,發(fā)出第一聲哭啼。P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