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魯亞克文集:地下人·皮克》包含《地下人》和《皮克》兩部小說以及一篇導言構(gòu)成!兜叵氯恕穭(chuàng)作于1953年,1958年出版,講述了他與愛蓮·李之間的跨種族戀愛。《皮克》1971年出版,講述了小男孩皮克在相依為命的祖父去世后,前往紐約投奔哥哥,而后兩人一同巡游美國的故事。安·道格拉斯的長篇導言清晰地勾畫了凱魯亞克的創(chuàng)作生涯及其在文學以及文化史上的地位,對普通讀者較難理解凱魯亞克特有的寫作風格的成因和接受史,闡釋地尤為詳細。這篇導言對讀者是很有益的,對出版者在更為充分理解凱魯亞克及其創(chuàng)作的基礎上宣傳于讀者,也會很有幫助。
杰克·凱魯亞克(Kerouac,J.),一九二二年三月十二日出生于馬薩諸塞州洛厄爾,父母為法裔美國人,他是家中幼子。他曾在當?shù)靥熘鹘毯凸W校就讀,以橄欖球獎學金人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結(jié)識艾倫·金斯堡、威廉·巴勒斯和尼爾·卡薩迪等“垮掉的一代”。凱魯亞克大學二年級退學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并輾轉(zhuǎn)于美國海軍和商用航運公司等處。一九五〇年,第一部小說《鄉(xiāng)鎮(zhèn)和城市》出版。一九五七年的《在路上》問世后,他成為“垮掉的一代”的代言人,躋身二十世紀最有爭議的著名作家行列。他還著有《達摩流浪者》、《地下人》、《孤獨旅者》和《荒涼天使》等作品。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一日,凱魯亞克在佛羅里達圣彼得堡去世,享年四十七歲。
導言
地下人
皮克
《凱魯亞克文集:地下人·皮克》:
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心中蠻有數(shù)的人,談論什么事都是興致沖沖機敏靈活又清晰有致,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弄個什么文縐縐的開場白;也就是說,這是一個不是太自信,但同時又是自大的人說的故事,那種嘻嘻哈哈的人肯定是不會講這么一個故事的——直奔主題,讓所有發(fā)生的事情汩汩而出,這就是我要做的——。那是一個溫暖的夏天的晚上——哦,她那個時候就坐在汽車擋泥板上,和朱利恩·亞歷山大在一起,后者是……還是讓我從舊金山的那些地下人的故事開始吧。
朱利恩·亞歷山大是地下人中的天使,地下人這個名稱是亞當·穆拉德發(fā)明的,他是一位詩人也是我的朋友,他說:“他們嬉皮但不圓滑,聰穎但不俗套,那些人滿腹經(jīng)綸,對龐德了如指掌,但又不裝腔作勢也不說個沒完,他們其實都很安靜,就像耶穌一樣。”朱利恩就像耶穌一樣。我那個時候正和雷利·奧哈拉從街上走過來他是我在舊金山一直形影不離的老酒友在我過去漫長的瘋狂的生涯里我曾喝得爛醉而且事實上還常常“和藹可親”地向朋友們乞討酒喝沒有人真的注意到或者是正告我年紀輕輕的就已開始或正在染上這種吃白食的壞毛病但是就像我還有薩姆說的那樣:“大家都過來加油吧,伙計,那是因為你這里有一個加油站”,或者是說些類似這樣的話——雷利·奧哈拉老伙計對我向來很好,他是一個住在舊金山的極有意思的愛爾蘭裔年輕商人,在他的書店里有一個巴爾扎克式的密室,他們在那兒邊抽大麻邊談論昔日偉大的巴錫樂隊或是那位偉大樂手萊昂·貝里的輝煌時期——在下面的敘述里我還老要提到雷利伙計因為她也和他有來往也因為認識了我她和所有人都有來往我這個人有點神經(jīng)質(zhì)腦筋挺多根本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人——我的痛楚還絲毫未露端倪呢——或者是苦難——天使——請與我一起承受吧——此刻我甚至都沒在看著我在寫著的紙而是抬著頭直接盯著我屋內(nèi)一絲暗淡的光亮,看著桌子上一架收音機,里面正在放著莎拉·沃恩和格里·馬利根的演出,也就是說,他們那時正坐在蒙哥馬利街上的黑面罩酒吧前一輛車的擋泥板上,朱利恩·亞歷山大這位耶穌模樣的年輕人胡子拉碴身子精瘦沉默不語、古怪,就像你或者是亞當或許會說的那樣,像一個預示世界末日的天使或者是地下人的天使,當然毫不奇怪,也是明星,而她,瑪多·福克斯,我第一次在街角的但丁酒吧見到她的臉時,我就想,“我的上帝,我一定要和那個小女人搭上關系,”或許這也是因為她是一個黑人。另外,她有一張與麗塔·薩維奇一樣的臉,那個我姐姐少女時期的閨蜜,她常常讓我胡思亂想,想象她跪在廁所的地板上我的兩條腿之間,我屁股坐地,她那涼爽特殊的嘴唇還有像印第安人式的溫柔聳挺高高的顴骨——一樣的臉,但是黑膚色,甜蜜,小眼睛,眼神誠實專注熠熠生輝,她,瑪多,正斜著身子極其認真地在和羅斯·沃倫斯坦(朱利恩的朋友)說著什么,后者把身子越過桌子這邊來——“我一定得和她搭上關系”——我試圖在心中拍攝下她那歡快的眼神那性感的眼神她一直也沒有要抬眼看看我的意思——我得解釋一下,我剛從紐約的一艘船上下來,此前在船上的餐廳里當幫手(你現(xiàn)在得承認我說的不假)以償付去日本神戶的船費但是因為和乘務員發(fā)生了矛盾而我又不善于做出友善的樣子甚至連識相一點也做不到,我就這么一個人,我會常常很不禮貌地對待船上的機械師以及其他一些水手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最后惹惱了他們,有一天早上他們要我說點道歉的話,哪怕只是哼哈幾句,放下給他們的咖啡后,我不是躡手躡腳地來到他們面前,而是直接沖到他們眼前,沒有半點微笑,如果有的話也只是獰笑,或者是一副不屑的模樣,就這么肩上棲著一個孤獨的天使;那天晚上我從蒙哥馬利大街上過來看到了坐在汽車擋泥板上的瑪多和朱利恩,至今還記得腦子里閃現(xiàn)這個念頭,“哦,那個女孩我一定要搭上她,我要弄明白她是不是和這些男孩有來往”——黑膚色,在燈光暗淡的街頭你都幾乎看不見她——她腳上穿著人字涼鞋,顯得性感高貴我想要吻她,她的腳——盡管實際上什么也沒有做。
那些地下人們都在“黑面罩”外面,夜色溫和,朱利恩坐在車子擋泥板上,羅斯·沃倫斯坦站著,波普爵士樂歌手羅杰·貝洛特,沃爾特·菲茨帕特里克,他是一個著名導演的兒子,在好萊塢長大,熟悉在葛麗泰·嘉寶清晨派對里的氛圍,還有卓別林,此刻他醉倒在門道上,還有其他幾個女孩,有羅斯·沃倫斯坦的前妻哈麗雅特,一個金發(fā)女郎溫柔的臉上毫無表情,穿著一件簡單的幾乎和家庭主婦在廚房里穿的沒有差別的衣服,但是看上去很柔軟、很舒服——我還得坦白一次,下面在故事說完之前還有不少要坦白的——我有點心旌搖曳,欲火焚身不能自止,就像所有我的那些男性讀者無疑都會有的那樣——坦白,一個接一個地坦白——我是法裔加拿大人,直到五六歲我才能講英語,十六歲時說的英語結(jié)結(jié)巴巴的,帶著口音,盡管后來進入了;@球隊,在學校里仍然郁郁寡歡,如果不是因為加入籃球隊,還真會有人懷疑我將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極端缺乏自信),或許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缺陷被送進瘋?cè)嗽豪锶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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