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走,以及行走中的文字洋溢著的那種心性,讓你明白這時候的她是快樂而放松的,她的好奇心和感受力在這個人生的他鄉(xiāng)有了充分的用武之地。文字中有許多有趣的細節(jié),讓你如親臨其境,感受到泰國民眾的普通生活,感受到泰國文化的瑰麗燦爛。
《遇見你,在佛的國》:
“他們在倫敦出生,從小就生活在西方的環(huán)境里,我不能強迫他們。父親走后,我堅持每年清明節(jié)給他燒紙錢。女兒問我,爸爸,你相信公公真的收得到嗎?”他的話里突然有了輕輕地自嘲和嘆息。
“那你相信嗎?”話一出口便發(fā)現(xiàn)自己跑題。但我控制不住好奇心。在泰國,我見過太多華裔,吃中餐,看大戲,甚至打麻將,卻幾乎沒人會講流利的中文。可是眼前的他不僅中文流利,而且對于中國民俗了如指掌。想想看,他曾在英國生活了21年。
“我也不知道!彼蠈嵉負u搖頭:“我曾經(jīng)去過福建祖籍的家族寺廟,看到了~整面墻的族譜。我想父親是希望李家的子子孫孫得以延續(xù)吧,F(xiàn)在他不在了,燒紙錢是活人心里的一點安慰!
“你說他不在了,那為什么他在的時候,你沒有回馬來?”我接著問。我猜,他那樣一個已經(jīng)在西方被“洗腦”的人仍然記得燒紙錢,應該還有文化之外的因素。
他仍1日笑笑,給了一個我始料未及的超長答案。
“祖母是傳統(tǒng)的中國女人。祖父走后,就一直獨自撐著家庭。父親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窮,養(yǎng)不活那么多兒女,只好把小姑送人。后來小姑還回來過好幾次,可是祖母不理她,說她是給出去的女兒,不能再回來。甚至給小姑的舊衣服,都會把紐扣剪掉,意指小姑已經(jīng)不是家里人,祖母彌留之際,小姑問她,可曾后悔把她送人。祖母說,我也沒有辦法,大家都說你不祥。我不知道小姑有沒有受到刺激。她后來到英國念護理,從此再也沒有回到過鬼話連篇的家鄉(xiāng)。
“小姑不肯回來,可是在英國時她對我很照顧。我也曾猶豫要不要學小姑,要不要回馬來。父親患癌癥的時候,我問他,爸,你要不要我回來。他說:‘你若不回來,我少了一個兒子,我們的國家少了一個醫(yī)生。可是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回來是為你自己,不是為我!抑牢也粫貋。那時候我正在考后一張醫(yī)學文憑,多年奮斗在此一役,我不可能放棄。父親在我回英國兩周后離開。我順利拿到了那張文憑。可是我不知道,父親在‘那邊’會不會原諒我!
一個家庭跨越三個國家的故事。我有些失神,甚至忘了自己要采訪。我相信他也是。
“剛到英國的時候,聽不懂英文,吃不慣西餐。媽媽在中國新年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要我記得給自己煮點好吃的?墒茄笕送瑢W不喜歡我在宿舍煮香腸,把我的電飯鍋一腳踹倒。我就在心里下決心,一定要好好考學,不能讓洋人看扁。我記得剛拿到劍橋通知書時,沒人相信我。我所在的北愛爾蘭的這所寄宿學校之前還從未有人上過劍橋。”
他創(chuàng)造了奇跡。這之后奇跡還將接二連三。在離開英國時,時年36歲的他擁有七張醫(yī)學文憑,包括劍橋大學醫(yī)學學士和碩士、英國皇家外科醫(yī)學院泌尿外科院士、英國愛丁堡皇家外科醫(yī)學院泌尿外科學士、歐洲外科醫(yī)院泌尿科院士。愛看《Times》,喜歡喝咖啡和下午茶,在英國已經(jīng)有了一兒一女的他卻自奉為道家的信仰者,還把自己在英國21年的經(jīng)歷和回馬來后做醫(yī)生的故事寫成了兩本中文書。
這是怎樣一個跨越的人生。
“很多人問我,為什么要寫這兩《遇見你,在佛的國》。我想我是要給父親一個交代。去英國后,我給父親寄過很多禮物?筛赣H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喜歡不喜歡。寫這《遇見你,在佛的國》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走了。但它才是我真的想給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