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鎖孔的風》是斯蒂芬?金為其Z負盛名的奇幻巨著“黑暗塔”系列所作的番外篇。
故事的講述者是羅蘭。母親死后,剛剛成為槍俠的羅蘭被父親派往德比利亞調(diào)查“皮人”。皮人可以隨意變換各種野獸的形體,作案手段血腥殘忍,已經(jīng)制造了幾起慘案。查案過程中,羅蘭遇到了比利?斯崔特,農(nóng)場滅門慘案的W一幸存者和目擊證人。為安慰小比利并幫助他鼓起勇氣配合調(diào)查,羅蘭給他講了從母親那兒聽來的“勇者心提姆”的故事《穿過鎖孔的風》。
本書是“黑塔塔”系列中相對獨立的一本。斯蒂芬?金在完成了長達七卷的“黑暗塔”八年之后,忍不住技癢,再次回到這個故事,追憶了少年羅蘭的一段經(jīng)歷,也講述了另一個關(guān)于槍俠的傳奇。此舉印證了“黑暗塔”果然是斯蒂芬?金本人耗費心力Z多也Z在意的作品。對于“塔”迷來說,《穿過鎖孔的風》足以慰藉他們讀完全系列之后的惆悵;而此書亦能幫助從未接觸過這個系列的人在Z短的時間內(nèi)走入“黑暗塔”的世界。
很多翻開這本書的人追隨羅蘭和他的團隊——卡-泰特——已有多年,其中不少人是從頭追起的。其余的,便是新讀者和傳說中的忠實讀者——我希望人數(shù)仍是很多——他們可能要問,如果我沒有讀過《黑暗塔》系列小說,能讀懂、并享受這本書嗎?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但你需要先記住幾件小事。
第一,中世界和我們的世界是毗鄰并置的,還有很多重疊部分。某些地方有連通兩個世界的門,還有些地方稀疏薄弱,以致于兩邊的世界真的會融合到一起。羅蘭的卡-泰特包括三位成員:埃蒂、蘇珊娜和杰克——他們都被抽離原先困擾深重的生活,從紐約被拽到羅蘭的中世界使命中。他們的第四個旅伴叫奧伊,它是貉獺,土生土長的中世界動物,有著金色瞳仁。中世界非常古老,崩解傾頹,妖孽怪獸橫行,魔法也不可信賴。
第二,來自薊犁的羅蘭·德鄯是一位槍俠——在日益無法無天的亂世中傾力維穩(wěn)的小組織中的一員。如果你把“薊犁的槍俠”想象成游俠武士和早期美國西部首領(lǐng)的奇特組合體,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槍俠中的大多數(shù)人——盡管不是全體——都是古老的白王傳人,白王也就是亞瑟王(如我之前所說,兩個世界是有交疊的)。
第三,羅蘭的一生都活在惡毒的詛咒里。他殺死了生母,因為她有了一段外遇——基本上可以斷定那是違背她意愿的,也顯然違逆了她本應(yīng)明晰的判斷力——你將在這本書里看到這場外遇的對象。盡管那是一次意外,他卻認定自己對母親的死負有責任,從青年時代起,佳碧艾拉·德鄯之死就如悲傷的鬼影縈繞在羅蘭的心頭。在《黑暗塔》系列的七部小說里,這些事的來龍去脈得到了充分的描述,但對于剛剛拿起書的新讀者來說,我認為了解這些就夠了。
我還要對那些長久以來不離不棄的老讀者們說,可以把這本書插在《巫師和玻璃球》和《卡拉之狼》當中……也就是說,介于黑暗塔系列第四部和第五部之間。
至于我,當然很樂于發(fā)現(xiàn)老朋友們還有話要說。多年后——在寫完七本小說后,在我認為他們的故事已經(jīng)講完了之后——能和他們再次相遇,真的如同得到一份厚禮。
斯蒂芬·金
二○○一年九月十四日
綠色宮殿終究不是奧茲的翡翠宮殿,如今已成墳?zāi)梗嶂莻讓人不舒服的老頭——羅蘭的卡-泰特所知的“滴答老人”。他們離開那里之后的幾天里,男孩杰克開始越走越遠,把羅蘭、埃蒂和蘇珊娜遠遠地甩在身后。
“難道你不為他擔憂嗎?”蘇珊娜問羅蘭,“讓他一個人躲得那么遠?”
“他有奧伊陪著呢,”埃蒂說的是那只貉獺,它總黏在杰克身邊,把他當作特別的密友,“奧伊先生能和好人們友善相處,但一見壞人就會露出滿嘴利牙。蓋舍那家伙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所以沒好果子吃。”
“杰克還帶著他父親的槍!绷_蘭說,“他也知道怎么用。一清二楚。而且,他不會遠離光束之路的!彼脭嘀钢种噶酥盖胺。低沉的天空里幾乎沒有浮云,只有一條細窄的云緩慢地向東南方游移。如果之前那個自稱RF的人說的是實話,那就將是雷霆域的方向。
黑暗塔的方向。
“可是為什么——”蘇珊娜剛開口,輪椅就撞上了一個土包。她轉(zhuǎn)身對埃蒂說,“寶貝兒,你推著我的時候留點心啊!
“抱歉,”埃蒂說,“公共設(shè)施部門最近疏于維護這段收費公路。準是在琢磨多坑點兒預(yù)算呢!
那不是收費公路,但確實算條路……或者說,曾經(jīng)是條路:兩條若有若無的凹槽、時不時出現(xiàn)的破敗棚屋,都標示著所謂路的走向。那天一大早,他們甚至走過了一間廢棄的商店,招牌上的字都快看不清了:土克邊境商貿(mào)。他們進去想找些補給品——那時候,杰克和奧伊還和他們待在一起——結(jié)果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只有厚厚的積灰、陳舊的蛛網(wǎng),還有一具骨骸——要么是只大浣熊、要么是條小狗或貉獺。奧伊饒有興趣的聞了聞,出店前還往上面撒了一泡尿,然后走到老路中央的土包上坐下來,用彎彎的尾巴繞著身子。它面朝來時的路,在空氣里嗅著什么。
這幾天,羅蘭時常看到貉獺這樣做,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獨自思忖。也許有人在跟蹤他們?他不太相信有這種事,但貉獺的姿態(tài)喚起了某些遙遠的記憶,它抬起鼻頭,雙耳刺痛般地扇動,尾巴卷起來,仿佛有所暗示,但這一切并不能讓他明確地聯(lián)想到哪件事。
“為什么杰克想獨自待著?”蘇珊娜問。
“紐約的蘇珊娜,你認為這值得憂慮嗎?”羅蘭反問。
“是的,薊犁的羅蘭,我認為這很值得憂慮!彼男θ莺苡H切,但眼底深處還是會閃現(xiàn)另一個靈魂的惡毒品性。羅蘭認得出來,黛塔·沃克,蘇珊娜的另一面永遠不會徹底消失,但他不會為此遺憾。要不是昔日的怪女人黛塔始終深埋在她心中,猶如一片拒絕融化的冷冰,蘇珊娜就不過是一個膝下無腿的俊俏黑女人。只要有黛塔在,她才是你需要嚴陣以待的人物。危險的人物。槍俠。
“他要把很多事想清楚,”埃蒂輕輕地說道,“他受了不少罪。不是每個小孩都會死而復生的。就像羅蘭說的——誰要打倒他,誰就終將懊惱!卑5偻O聛恚辉偻苿虞喴,用手臂抹了抹額頭的汗,又看看羅蘭,說道:“這片無名城郊還有人住嗎,羅蘭?還是都搬光了?”
“是的,有少數(shù)人還在,我知道!
他何止是知道;當他們沿著光束之路跋涉時,好多次都有人暗中偷窺他們。有一次,是一個驚惶的女人,懷里摟著兩個孩子,掛在脖子的吊帶里還裹著一個嬰孩。還有一次,是一個年邁的農(nóng)夫,半人類半變異,一根顫巍巍的觸須垂在嘴邊。這些人都躲在樹林和高高的草叢里,注視著他們的進程,但埃蒂和蘇珊娜一個都沒有看到,甚至都沒有感知到羅蘭確信存在的其他人。埃蒂和蘇珊娜還有好多要學的。
不過,看起來他們至少學到了一部分所需的技能,因為埃蒂現(xiàn)在發(fā)問了,“奧伊一直在聞我們后面的人,就是他們嗎?”
“我不知道!绷_蘭猶疑著要不要補充一句,說他敢肯定古靈精怪的貉獺奧伊還在琢磨別的事,但終究決定不說。槍俠獨自闖天涯太久了,許多年里都沒有卡-泰特作伴,他已經(jīng)習慣了把自己的判斷留給自己。如果泰特要被維系得團結(jié)有力,這將是他必須改掉的習慣。但不是現(xiàn)在,不是在這個清晨。
“我們繼續(xù)前進吧,”他說,“我肯定杰克在前頭等我們呢!
兩小時后,依稀有了正午的光感,他們費力地爬上一段上坡路后停下來,俯瞰一條緩緩流淌的寬闊大河,河水灰蒙蒙的,在陰郁的天空下像錫鐵一般。他們所在的河西北岸有一間谷倉式的建筑物,漆成了扎眼的亮綠色,綠得像尖叫,沖著黯啞的天空。入口處的棧道直接通到河面上,立在河水里的木樁也漆成同樣的綠色。有兩根立柱上拴著一根粗纜繩,系著一條大木筏,九十乘九十英尺,顯得非常寬敞,漆成了紅黃相交的條紋圖案。木筏正中間豎著一根高高的木桅,但看不到有帆。木桅前擺著幾張柳條凳,正對著他們所在的這一岸。杰克坐在凳子上。他的身邊,坐著一個戴草帽的老人,松松垮垮的綠褲子,腳蹬長靴,上半身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衣物——羅蘭大概覺得那是一種緊身衣吧。杰克和老人好像在吃填餡南瓜,那東西立刻讓羅蘭的口水激增。
奧伊在他們身后,站在歡快條紋圖案的筏子邊沿,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倒影看。也可能看的是懸在上方、橫跨河面的鐵纜索道的倒影。
“那就是外伊河嗎?”
“是的!
埃蒂笑了!澳阏f為什么[1];我說為什么不呢?”他揚手揮臂地吆喝起來,“杰克!嘿,杰克!奧伊!”
杰克也向他揮手,盡管大河、岸邊的木筏遠在四分之一英里之外,他們的眼睛都夠尖的,都看到了男孩露齒而笑。
蘇珊娜用雙手攏在嘴邊喊道,“奧伊!奧伊!快過來,寶貝兒!到媽媽這邊來!”
奧伊發(fā)出了類似吠叫的尖叫聲,眨眼間就跳過木筏,沖進了谷倉式的建筑物里,又從另一邊沖出來。它跑在上坡路時,雙耳緊貼腦袋,瞳仁里的金圈閃著亮光。
“慢點兒,小寶貝,小心犯心臟!”蘇珊娜喊了一聲,大笑起來。
奧伊卻好像把這句話視作沖刺的口令了。不到兩分鐘,它就來到了蘇珊娜的輪椅邊,剛跳上她的膝頭又蹦下來,喜悅地看著他們幾個!皧W蘭!埃德!蘇茲!”
“你好啊,貉獺史洛肯先生,”羅蘭說,他母親給他讀過一本《史洛肯和龍》,那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古老的名字。
[1]外伊(Whye)的發(fā)音恰似“為什么(Why)”!g者注,
[1]外伊(Whye)的發(fā)音恰似“為什么(Why)”!g者注,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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