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菲是目前上海較為活躍的女作家,幾乎每年均有新的散文集出版,而這些散文集的源頭是她在許多報刊上開辟的專欄。
《上海情絲》是其《現代家庭》專欄文字的結集,從體裁上看,既是散文,又何嘗不是短篇小說。
《上海情絲》不僅反映時代的脈動,又顯示了歷史的厚度;機智亮麗的文字充分展現了這個城市獨特的一面。何菲有著超過她年齡的圓融與才情,有國際化的眼光和精致生活態(tài)度,對世情的拿捏和處理恰到好處。她的理性蘊藏在感性哲理的表述方式之中,十分能夠抓到癢處。
何菲,天秤天蝎座女子。專欄作家,職業(yè)編輯,文化民工,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擅以凝練流麗的筆觸寫城市、男女、世情、行旅及美食,對都市生態(tài)和兩性情感常有獨到見解,文字被專家譽為“微創(chuàng)手術刀”。作品多次獲獎并榮登暢銷書排行榜,被廣泛轉載并收錄進各類散文集。
上輯 吾刻濃寫
下輯 上海情絲
序 情愫如棋局 馬尚龍
我把入心的男人拉黑了
成人之愛能否在越界前急剎車
想到達明天,現在就該啟程
漸入佳境的故人,誰會是誰的終極
七情六欲讓人憂郁,皆因寂寞
所謂紳士,其實是有耐心的狼
記住這一夜,然后忘掉
丘比特之箭偏離了靶心
愛上你等于愛上寂寞
不是所有試煉都能花好月圓
專程而來,還是順路經過
一面深情款款,一面放浪形骸
華爾街分析師的妻子都是活寡婦
我被純愛灼傷了
不過是場心曠神怡的游戲
我打開了一扇不能打開的門
箱子情人,一期一會
那一夜,用來祭奠我們從未開始的愛睛
一起扛過事的知己是彼此生命里的人
我成全了他們,也是成全自己
裝睡不愿醒來的女人將是最孤獨的長跑選手
只是一趟順風車
藍顏的情誼能比伴侶更長久?
他是我生命里的接駁船
原來心如死灰也是一種修行
只想和你吹吹風
繼續(xù)抱殘守缺,還是隨所愛走天涯?
后記
《上海情絲》:
我與丈夫也曾轟轟烈烈,婚后琴瑟和諧,可生活齒輪的磨蝕讓我對愛情熱烈斑斕的夢想進入休眠。然而看到蔣如樺那雙全都懂得的眼睛,某些微妙的感受力又在悄悄復蘇。
那晚搭朋友順風車回去時,收到蔣如樺的微信:其實我很想送你的。
我回:明白。
他回:對你的感覺有點特殊。
醉意彌散開來。我回:是的。傾蓋如故。
他沒再回信。第一回合終止得剛剛好。真是個極懂的男子。
在踏進家門前,我清空了與蔣如樺的聊天記錄,每一句卻印在了我的心里。
那夜以后,生活照舊,卻好像有了一點點不同。我頻繁踏入蔣如樺的微信領地,開車時,工作時,逛街時,聚會時……卻很少評論。他也一樣,不留痕跡。我們之間有一種奇異的感應和默契。有一天他在朋友圈寫:西班牙語是最適合演繹情歌的語言。
那是他唯一一次寫到西班牙語。我不知道他認識多少與西班牙有關的人,但我確信他是寫給我看的。這樣的交集充滿張力和含蓄的密碼。
我從事著無需朝九晚五的職業(yè),也無需團隊合作,大部分時間感性而自我;榍坝羞^許多浪漫際遇,婚后恪守人妻規(guī)范,有時難免壓抑。蔣如樺是我婚后為之心動的第一個男人。那夜以后,每每從友人嘴里說到他的一切時我都屏氣凝神用心傾聽。他與妻子是同事,四五年前就已分居,沒有孩子,遲遲未辦離婚手續(xù)只因他進美國可以更方便些。
有一點微醺
我們不定期會私信聊幾句,每句看似不經意其實都經過了斟酌,信息量豐富。
有一晚我說:有沒有人說過你神似年輕時代的徐悲鴻?
片刻,他回:那誰會是我的廖靜文?
這話讓我的心噔一動。
我回:蔣碧薇呢?
他回:蔣碧薇自有她的張道藩啊。
接得真好。我心里暗暗贊嘆,有著棋逢對手的快慰。
話說到這里,彼此心照不宣轉而說其他了。他說,單獨出來聊聊吧。我說,等我譯好這本稿子行嗎?大約需要兩周。他說好。睡前我回:以什么名目?又發(fā)個偷笑的表情。他沒回復,第二天一早我收到回復:只為春暖花開。
他的臥室里是沒有信號的。
其實我很享受在人群中與蔣如樺共振的特殊感覺,真的“單獨”了,還能維持這種微妙的情愫嗎?說實話我有點害怕。我理想中的狀態(tài)是與他不涉及沉重的肉身,而是進入一個全新的靈性境界。心里除了丈夫以外還裝有一個男人,這種感覺真好,因為沒有實質接觸,對家庭也不存在虧欠感,若有第四類情感,我相信就是它了。
不過在我與丈夫滾床單時,我會將丈夫想象成他,這想法令我難以啟齒卻又高潮迭起。
一個多月后,在一次飯局上我未曾預期地與蔣如樺再度見面。一進包房差點與他撞個滿懷。眾友有分寸的揶揄讓我有點臉紅。與他相視一笑,心跳得有點錯亂,目光也不自然了。東道主會意,似有意似無意正巧安排他與我毗鄰而坐。
這頓飯吃了什么我毫無印象,手心微微出汗,像個青澀的女生,卻并不妨礙我對蔣如樺的暗中觀察。他更沉穩(wěn)優(yōu)雅,收放自如了,對我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親近而特殊,這讓我很受用。酒到酣時,他主動替我擋了一杯酒,這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卻做得比呼吸還自然,眾友再度起哄,我的心也瞬間蕩漾了。
一頓飯,在他身上很難找到破綻,果然是個有程度的男人。6點半開始的飯局在9點半結束,有一點微醺,有一點意猶未盡,卻是最美妙的時分。飯后話別,蔣如樺事先找了代駕,他說,馮琳和陳婧我來送吧。
我與陳婧坐在了后排,一路無語,我很享受這樣的靜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