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tǒng)性和現(xiàn)代性、東方文明和西洋文明高度雜交的近代上海,不僅在近代中國和世界的形成史上具有十分獨特的意義,同時也是波詭云譎的近代中日關(guān)系展開的極為重要的舞臺。本書依據(jù)詳實的第一手文獻,選取了與上海因緣頗為深切、具有相當輿論影響力的大正末年和昭和前期的七名日本文化人及若干文化人群體作為研究對象,細致地考察了他們的上海體驗、上海感知和上海描述,由此來探究近代日本人對上海乃至中國的基本認知,并嘗試探討近代上海對于近代日本形成史上的精神性意義。
本書主要依據(jù)文獻、主要是日文文獻,對近代日本文化人與上海及中國的關(guān)系進行了論述。考察的重點是:這些日本人因何機緣來到上海;他們是如何體驗上海的;他們是如何認識上海的;他們是如何表現(xiàn)上海的。當然,這里的上海,其實在相當?shù)某潭壬虾w著整個中國,因此,本書同時也非常關(guān)注如下兩個方面:這些文化人通過上海對整個中國的認識,他們的上海體驗在近代中日關(guān)系史上的意義。
前記
本文不算序言,甚至也不是像樣的前言,只是覺得有些后記部分的內(nèi)容需要放到前面來說明,乃曰前記。
與本書主題相關(guān)的內(nèi)容,我在二十年前就萌發(fā)了興趣,那時在早稻田大學訪學一年,留意過有關(guān)文獻。但第一那時我沒有相應的學術(shù)準備,第二甚至也沒有明確的研究計劃,結(jié)果蹉跎歲月,回國后,只是勉強發(fā)表了一篇《本世紀二十年代中日文學家間的交往——以上海為中心》,當然十分的稚嫩。以后是繼續(xù)蹉跎歲月。20世紀90年代末期,企圖重拾這一主題,1998年春天,去長野大學教書,差不多收齊了大部分村松梢風的文字,在那里的一年間,編選了村松梢風和谷崎潤一郎與中國有關(guān)的文字,翻譯了兩本集子,原計劃由中央編譯出版社出版,不意因諸種原因,手寫的譯稿至今依然束之高閣。2000年秋天去愛媛大學教書三個月,利用閑暇繼續(xù)收集有關(guān)文獻,回國后發(fā)表了一篇《作家村松梢風的中國游歷和中國認識的研究》。然而深感愧疚的是,這一主題的研究竟然未能持續(xù)下去,雖曰有各種主客觀的原因,但我自己缺乏恒心和毅力,或者說學術(shù)定力是最根本的因素。其間中途出軌,為云南人民出版社寫了一本《東風從西邊吹來——中華文化在日本》,又心有旁騖,花了幾年時間寫了一本三十幾萬字的《日本飲食文化:歷史與現(xiàn)實》,出版之后,才在2009年正式沉下心來回到原來的研究主題。2010年在神戶大學教書的一年大概是我于日本期間在學術(shù)上最有收獲的一年,主要是在文獻收集方面。在神戶期間已陸續(xù)撰寫了幾篇相關(guān)論文,回到上海后筆耕不輟,伏案五年之后,終于有了這本書稿的殺青。
我出生在上海的虹口,并在吳淞路四川北路一帶度過了孩童時代,那時,舊日的建筑悉數(shù)存在,從長輩的口中朦朧地獲知了一些昔日日本人的故事,但基本上沒有感覺。直到日后閱讀塵封的歷史文獻,自己孩童時代的記憶才鮮明地復活了過來。十來年前我又遷居至虹口,命運決定了我與這一主題的緣分。
以下,對本書作幾點說明。
1.本書主要依據(jù)文獻、主要是日文文獻,對近代日本文化人與上海及中國的關(guān)系進行了論述。除了緒論外,我主要選取了七名日本文化人(第五章包含了若干群體)作為個案考察對象?疾斓闹攸c是:這些日本人因何機緣來到上海;他們是如何體驗上海的;他們是如何認識上海的;他們是如何表現(xiàn)上海的。當然,這里的上海,其實在相當?shù)某潭壬虾w著整個中國,因此,本書同時也非常關(guān)注如下兩個方面:這些文化人通過上海對整個中國的認識,他們的上海體驗在近代中日關(guān)系史上的意義。
2.在近代,芥川龍之介、谷崎潤一郎、橫光利一三位是與上海關(guān)系密切的重要作家,不過這一方面已有諸多前人的研究,我恐有重復的贅述,暫不列入。在本書的寫作計劃中,原先還有內(nèi)山完造和出版了小說集《上海夜話》的井東憲,但一來本書的篇幅已頗龐大,二來原先的交稿期一拖再拖,若將兩人列入,在時間上至少還需要半年,鑒于上述原因,本書只能暫時割舍,留待日后再作個案研究。本書選取的七名文化人,大部分在國內(nèi)尚未展開充分的研究,尤其是他們與上海的關(guān)系。希望本書的出版,能夠引起讀書界對他們的充分關(guān)注。除了緒論中論及的內(nèi)容之外,本書設(shè)定的年代是1923年至1946年,起始年是村松梢風初次來到上海的那一年,結(jié)束年是堀田善衛(wèi)離開上海的那一年,因此,書的題目雖曰近代,實際的重點是在大正末年和昭和前期。
3.本書選取的七名文化人中,除了尾崎秀實是媒體人和評論家、名取洋之助是攝影家和出版人外,其他都是文學家,因此所考察和分析的對象,大部分是文學作品。但是本書完全沒有文學研究的意圖。之所以選取了不少文學家,是我認為他們在客觀上扮演了一定程度上的輿論領(lǐng)袖的角色,他們的許多相關(guān)文字,大多發(fā)表在日本最有影響的報紙雜志上或以單行本的形式出版,他們對于上海乃至中國的認知,與同時代日本人有關(guān)上海和中國的認識與輿論是互為因果的關(guān)系,或者說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同時代乃至下一代日本人的相關(guān)認識,因而具有典型的意義。這些文學作品,在筆者的眼中,只是歷史文本,筆者試圖通過這些文本,來尋找出其思想史上的意義。
4.本書所引述的日文文獻,除極少數(shù)原文為漢文(書中均有注明)外,均由筆者直接譯自日文原文,譯文若有錯訛,理應由筆者負責。
另,明治時期的文獻,大多留有日語“文語”的痕跡,除原文為明顯的口語文外,一般用淺近的文言譯出,明治以后的文獻,原則上用語文體譯出。為便于讀者查對原文,注釋中的日語文獻名均用原文表示。
5.作為偏重于歷史的研究,我深知所使用的文獻應該盡可能是最初刊行者,無奈我身在中國,搜尋不易,除了緒論中的大部分和村松梢風、佐藤俊子等部分使用的是最初刊行的文獻外,其他部分較多地使用了他們的全集。好在日本人編輯全集甚為謹慎,除了將漢字詞語改為現(xiàn)行的漢字外,一般不會作任何增刪,大部分版本連假名都完全遵照戰(zhàn)前的樣式。只是所謂的全集,卻并不完全,還有相當?shù)奈淖植⑽词珍浧渲,筆者盡管已努力搜尋,卻也難免掛一漏萬,這是今后需要改進的。
6.本書出現(xiàn)的日本人名,一般后面標注生卒年,歐美人姓名,后面標注西文原名,中國人名,除少數(shù)比較冷僻者外,一般不標注生卒年。另,日文文獻的出版年,本書均將明治、大正、昭和某某年換算成了公元紀年,以便于中國讀者理解。
7.在本書的寫作過程中,在文獻的搜尋、復印、借閱等方面得到了許多師長的熱情幫助,他們是京都大學的山室信一教授、大阪學院短期大學的竹松良明教授、東華大學的陳祖恩教授,以及曾在日本或現(xiàn)在仍在日本的李振聲兄、許金生兄、艾菁、宋佳、尹月等,還有小女曉純。在本書的寫作過程中,還自始至終得到了家人以及趙蔚華編輯的熱情鼓勵和支持,趙蔚華編輯為本書的編輯出版付出了很大的辛勞。沒有上述友人、家人和編輯的援手,本書無法完成,至少不是如今的面貌。在此謹向各位表示衷心的謝意。另外,本書獲得了日本國際交流基金的出版資助,在此予以特別感謝。
徐靜波
2016年12月9日于復旦大學面向燕園的研究室
徐靜波,復旦大學日本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研究領(lǐng)域為中日文化關(guān)系、中日文化比較。專著有《梁實秋——傳統(tǒng)的復歸》(復旦大學出版社1992年)、《東風從西邊吹來——中華文化在日本》(云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日本飲食文化:歷史與現(xiàn)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近代日本文化人與上海(1923-1946)》(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和食的饗宴》(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觀知日本》(復旦大學出版社2016年)等,合著有《上海の日本人社會とメディア1870-1945》(日本巖波書店2014年),譯著有《白河夜船》、《蹇蹇錄》等12種,編著有《日本歷史與文化研究》等11種。曾在神戶大學、京都大學等日本多所大學擔任教授。
前記1
第一章 緒論:近代日本人對上海的認識與研究(1862—1925)1
第一節(jié) 序言1
第二節(jié) 幕末日本人對上海的認識(1862—1867)——以“千歲丸”的上海之行與岸田吟香的《吳淞日記》為例3
第三節(jié) 明治時期日本人對上海的體驗與認識(1868—1911)19
第四節(jié) 大正時期日本人對上海的認識與研究(1912—1925)28
第二章 村松梢風:“魔都”意象的制造者44
第一節(jié) 從上海開始的中國因緣44
第二節(jié) 在上海與中國新文學家和政治活動家的交往53
第三節(jié) “魔都”意象與長篇小說《上!71
第四節(jié) “一·二八事變”與村松梢風的日本人立場85
第三章 金子光晴:一個詩人的上海和中國體驗104
第一節(jié) 與中國相關(guān)的履歷和在上海的游歷104
第二節(jié) 上海意象和江南屐痕125
第三節(jié) 一個非主流詩人的反戰(zhàn)聲音137
第四章 尾崎秀實:在上海從政治信仰走向政治實踐150
第一節(jié) 上海因緣的序曲150
第二節(jié) 上海歲月:尾崎秀實人生的實際轉(zhuǎn)折點157
第三節(jié) 后上海時代:中國問題的研究家、共產(chǎn)國際諜報活動的殉難者182
第五章 名取洋之助的太平出版公司:特殊年代日中文人的聚合場205
第一節(jié) 名取洋之助與中國的復雜因緣205
第二節(jié) 太平出版印刷公司與周邊的文化人211
第三節(jié) 太平書局的設(shè)立和出版物及與此相關(guān)的中國文人244
第四節(jié) 在中國的最后歲月260
第六章 阿部知二:從北平到上海,從上海到北京279
第一節(jié) 早期的文學活動和思想傾向279
第二節(jié) 從北平到上海283
第三節(jié) “上海物”中展現(xiàn)的人物和意念302
第四節(jié) 舊·新中國的體驗對于阿部知二的思想意義323
第七章 武田泰淳:“上海的螢火蟲”345
第一節(jié) 武田的中國因緣345
第二節(jié) “上海的螢火蟲”354
第三節(jié) 武田的“上海物”和上海意象359
第四節(jié) 武田的中國敘說和中國認識372
第八章 堀田善衛(wèi):從上海感知中國、認識日本392
第一節(jié) 在上海的心路歷程392
第二節(jié) 以上海為主要舞臺的作品中呈現(xiàn)的中國意象和中國人形象418
第三節(jié) 長篇小說《時間》和評論集《在上海》中的中國與日本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