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部武俠小說。宮白羽是“北派武俠小說五大家”之一,其作品思想內(nèi)容豐富、深刻,塑造的人物形象逼真,極易打動人心,用傳統(tǒng)術(shù)語、詩詞典故、山水自然、動物象形、神話傳說來給各種掌法、兵器命名,增加了武俠世界的文學(xué)色彩,為后來的新武俠小說大大開拓了思路!睹駠鋫b小說典藏文庫·宮白羽卷》收錄了宮白羽武俠小說二十部,本書作為其中一部,經(jīng)過精心整理和點(diǎn)校,力求精益求精,兼可讀性與文學(xué)性于一身,是值得出版和收藏的版本。
《綠林豪杰傳/民國武俠小說典藏文庫》:
第一章 桐柏風(fēng)凄血泊狼聲臨死域 荒林人寂火光箭影出奇僧
河南省西境南境多山,山多狐兔。住在山腳下的莊稼戶往往趁月上山打獵,可也有的田無一垅,地?zé)o一畝,?看蛞拔逗诘模蔷褪谦C戶了。他們打野味的法子很多。有的趕帳子,設(shè)圍場;有的火熏獸穴,網(wǎng)捕飛禽;有的用小羊小豬做誘餌,誘捕當(dāng)冬乏食的野獸;有的在山溪水道邊,掘下陷坑,埋下窩刀毒弩,用來獵取前來喝水的獸群。他們常常組成獵隊(duì),深入山林,連虎豹大熊也敢打,因此他們都是些膽大力強(qiáng)的漢子。
這一年冬天,住在桐柏山麓大坡嶺地方的獵戶,又組成一隊(duì)獵隊(duì),深人寒山大搜。壯丁們拿了獵具,虎刀虎又火槍毒箭,前去搜山;那留在山坎下看守獵帳獵車的,是一個老頭兒和一個小孩。這個小孩名叫汪青林,年紀(jì)才十四歲,生得粗眉大眼,渾身像個黑鐵蛋似的。他父母早喪,只有兄嫂;他胞兄汪金林是個很健壯的獵戶,不幸新近捕猛獸傷,一條大腿潰爛成瘡,不能走動,進(jìn)山大搜時,就沒法分給他汪家的這一股份了。這時候獵隊(duì)中拿著雙份、專管勘尋獸跡的老師傅,就叫汪青林替他胞兄頂一股,也跟著入山。這是同行老交情的照顧,雖然有他一份,畢竟因汪青林年紀(jì)小,不把吃緊擔(dān)險的活計(jì)交給他。在搜山的這一個月,幾乎總是派他看老堆兒,而且也不是他一個人,還有那個老頭兒。那個老頭是個酒鬼,不知怎的不小心,把自己的酒葫蘆摔碎了,酒全灑了。老頭兒懊惱著,要到山腳小鎮(zhèn)上沽酒去,汪青林留不住他,他說天太冷,不喝酒簡直活不了。好在往返不過十幾里地,汪青林只催他趕快回來。酒鬼老頭提了一桿獵叉,一徑去買酒器,沽酒漿去了。不料在他們的獵帳后,忽然竄來了一只巨狼和三只小狼。這分明是餓狼,它們很兇猛地奔獵帳撲來。
猛獸侵襲獵戶,獵戶們本有防身制險的經(jīng)驗(yàn)訣竅。若遇見饑?yán)丘I虎或獸群,或子母獸,千萬不要迎門,最穩(wěn)當(dāng)?shù)姆ㄗ,是趕快爬上樹,拿鳥槍專擊它們。
野獸的習(xí)性,本來是避人怕人的;它若是遇見人不躲,一直撲上來,那必定是餓得狠了,F(xiàn)在這大小四只狼,不用說,定是子母獸,而且又是幾天沒吃食,餓瘋了的貪狼,硬來撲獵帳,擒獵食來了。這應(yīng)該躲,可是汪青林年紀(jì)小,“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競大喊了一聲,揚(yáng)起標(biāo)槍,照當(dāng)頭那只巨狼投了去。
這一槍正投中,可是巨狼就地打了一個滾,標(biāo)槍被滾落;狼肩浴血,狼眼通紅,低嗥了一聲,并不逃走,仍急速地?fù)涞。汪青林往兩旁急急一瞥,獵帳這邊有一堆柴火,火光熊熊,燒得很旺。他趕緊俯腰撈了一把,把一柄獵叉抓到己手,急忙奔跳到柴火堆旁。他知道任何野獸都怕火亮,他右手揮動獵叉護(hù)體,急蹲身,左手拾起一根燃燒著的木柴,他就掄了起來,煙火進(jìn)發(fā),巨狼果然不敢近身了。它競掉轉(zhuǎn)頭,撲進(jìn)獵帳,很快地叼起一只死鹿,要跑又不跑,它是引誘著小狼,叫它們也學(xué)著來擒獵物。在饑餓之下,三只小狼早不待叫,已經(jīng)自行撲入獵帳,自行搶起死狐兔。小狼畢竟傻,三只小野獸,竟對奪起來了。狺狺地且搶吃,且爭嗥,偏偏忘了走。
那母狼銜著到口食,奔開去,再奔回來,低低叫著,定要引著小狼,跟它一塊跑。小狼不聽那一套,反而且吃,且搶,且叫;留戀在獵帳里,不肯學(xué)它娘,銜了口中肉趕快逃走。這就惹怒了十四歲的小獵戶汪青林,這真是欺人太甚了!狼競向獵戶手中奪食,而且還流連不走,他大罵道:“好畜生,你倒享起現(xiàn)成來了!”一手舞動柴火,挺起獵又,奔過來跟狼打架。手揮叉落,叉得正好,殺了一只小狼,皮破腸流血滿地。汪青林很振奮,第一叉奏功,第二叉又叉中一只小狼,這回扎得不好,叉陷入小狼體骨內(nèi),一拔,未拔出來。那母狼不要命地護(hù)犢,一片嗥叫聲,棄下口中食,猛然像電火般飛竄到汪青林背后,人立起來撲他。汪青林急閃身,陷叉丟掉了,掄起帶煙火的木柴,猛打這母狼。母狼狂怒,一點(diǎn)不怕,撲倒下去,又人立起來,張牙舞爪,血紅的餓眼瞪著汪青林的咽喉,利齒磷磷地來咬咽喉。汪青林連忙退躲。狼牙咬住他的肩頭,一陣奇疼,他暴喊一聲,就手抓住狼的前爪,猛力一推,沒推開;他就換雙手猛力一擒,把狼擒起來,后腿離了地。狼沒法用力,張開血口再來咬,汪青林側(cè)著臉扭躲,就勢狠命一摔,把狼摔在烈焰熊熊的柴火堆中,把自己也一栽跪倒了。他仍按住了狼,在火堆上,不敢放手,煙火燎著他的眉毛,狼身上的毛起了火,狼負(fù)痛怪嗥,陡生大力,突然地躥起來,又一撲,把汪青林撲倒,張口又向咽喉咬。
汪青林用兩手來支拒,已然抵?jǐn)巢蛔∑疵堑难诤屠。汪青林狂喊了一聲:“哎,打狼!”狠命往起一掙。不知怎的,那狼慘嘶起來,身子一挺,血淋淋壓著汪青林,頭歪爪松,體似篩糠地發(fā)抖,勁頭懈了。汪青林猛地一翻,把狼翻落地上。他恐狼再起來撲咬,忙不迭地張手按住了狼頭。狼頭順嘴耳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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