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上)是“中國歷代通俗演義”中的一本,講述南北朝時期的歷史事件與紛紜人物,故事跌宕起伏、精彩紛呈,是史學愛好者、文學愛好者的經(jīng)典書目。
“中國歷代通俗演義”,古典歷史小說。作者蔡東藩,清末、民國初期著名文學家、史學家。本套書共11部,21冊,1040回,以小說形式再現(xiàn)了上起秦始皇、下訖民國的2166年間的中國歷史;主本信史,旁征野史,取材審慎,觀點平實,內(nèi)容豐富,敘述有法,用語雅潔,自評自注,理趣兼?zhèn),成為通俗史著的?jīng)典。其內(nèi)容跨越時間之長、描寫人物之眾、篇幅之巨,堪稱歷史演義之zui。被譽為小說版的《中國通史》、平民版的“二十四史”,備受史學大家顧頡剛推崇。
自序
子輿氏有言曰:“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狈蚩鬃討謥y賊,亂賊亦懼孔子。則信乎一字之貶嚴于斧鉞,而筆削之功為甚大也。春秋以降,亂賊之迭起未艾,厥惟南北朝,宋武為首惡,而齊而梁而陳,無一非篡弒得國,悖入悖出,忽興忽亡,索虜適起而承其敝,據(jù)有北方,歷世十一,享國至百七十馀年。合東西二魏在內(nèi)。夷狄有君,諸夏不如,可勝慨哉!至北齊、北周,篡奪相仍,蓋亦同流合污,骎骎乎為亂賊橫行之世矣。隋文以外戚盜國,雖得混一南北,奄有中華,而冥罰所加,躬遭子禍。阿弒君父,賊弟兄,淫烝無度,卒死江都,夏桀、商辛不是過也。二孫倏立倏廢,甚至布席禮佛,愿自今不復生帝王家,倘非乃祖之貽殃,則孺子何辜,乃遽遭此慘報乎?然則隋之得有天下,亦未始非過渡時代,例以舊史家正統(tǒng)之名,隋固不得忝列也。沈約作《宋書》,蕭子顯作《齊書》,姚思廉作梁陳二書,語多回護,諱莫如深。沈與蕭為梁人,投鼠忌器,尚有可原;姚為唐臣,猶曲諱梁、陳逆跡,豈以唐之得國,亦仍篡竊之故智歟?抑以乃父察之曾仕梁、陳乃不忍直書歟?彼夫崔浩之監(jiān)修《魏史》,直書無隱,事未蕆而身死族夷。旋以諂諛狡佞之魏收繼之,當時號為“穢史”,其不足征信也明甚!侗饼R書》成于李百藥,《北周書》成于令狐德芬,率爾操觚,徒憑兩朝之記錄,略加刪潤,于褒貶亦無當焉!端鍟份嬛T唐臣之手,而以魏征標名。魏以直臣稱,何以《張衡傳》中,不及弒隋文事,明明為亂臣賊子,而尚曲諱之,其馀何足觀乎?若李延壽之作《南北史》,本私家之著述,作官書之旁參,有此詳而彼略者,有此略而彼詳者,茲姑不暇論其得失,但以隋朝列入《北史》,后人或譏其失宜,竊謂《春秋》用“夷禮”則夷之,李氏固猶此意也。嗟呼!亂臣賊子盈天下,即幸而牢寵九有,囊括萬方,亦豈真足光耀史乘,流傳后世乎哉?本編援李氏《南北史》之例,捃摭事實,演為是書;復因年序之相關,合南北為一爐,融而冶之,以免閱者之對勘,非敢謂是書之作,足以步官私各史之后塵。但閱正史者,常易生厭,而覽小說者不厭求詳,鄙人之撰歷史演義也有年矣,每書一出,輒受閱者歡迎,得毋以辭從淺近,跡異虛誣,就令草草不工,而于通俗之本旨,固尚不相悖者歟!抑尤有進者,是書于亂賊之大防,再三致意,不為少諱。值狂瀾將倒之秋,而猶欲揚湯止沸,鄙人固不敢出此也。若夫全書之體例,已數(shù)見前編之各歷史演義中,茲姑不贅云。
中華民國十三年一月古越蔡東藩自敘于臨江書舍
蔡東藩(1877—1945),名郕,字椿壽,號東藩,浙江蕭山人,卓越的演義小說家、歷史學家。1916年開始,歷時10年,蔡東藩將秦朝到民國2000余年歷史盡書于筆下,成書11部,21冊,1000余回,合稱“中國歷代通俗演義”。該書“以正史為經(jīng),以逸聞為緯”,“語皆有本”,較之《三國演義》,更忠實于歷史;較之“二十四史”,更通俗易懂;較之《國史大綱》,自評自注更加生動有趣。此書一經(jīng)出版,即受到顧頡剛、二月河等眾多名人的推崇,風靡全球,重印幾十版,累計銷量逾千萬冊,實為通俗史著之經(jīng)典巨著。蔡東藩因此而被譽為“一代史家,千秋神筆”。
第一回 射蛇首興王呈預兆 睹龍顏慧婦忌英雄
第二回 起義師入京討逆 迎御駕報績增封
第三回 伐燕南冒險成功 捍東都督兵御寇
第四回 毀賊船用火破盧循 發(fā)軍函出奇平譙縱
第五回 搗洛陽秦將敗沒 破長安姚氏滅亡
第六回 失秦土劉世子逃歸 移晉祚宋武帝篡位
第七回 弒故主冤魂索命 喪良_將胡騎橫行
第八回 廢營陽迎立外藩 反江陵驚聞內(nèi)變
第九回 平謝逆功歸檀道濟 入夏都擊走赫連昌
第十回 逃將軍棄師中虜計 亡國后侑酒作人奴
第十一回 破氐帥收還要郡 殺司空自壞長城
第十二回 燕王弘投奔高麗 魏主燾攻克姑臧
第十三回 捕奸黨殷景仁定謀 露逆萌范蔚宗伏法
第十四回 陳參軍立柵守危城 薛安都用矛刺虜將
第十五回 騁辯詞張暢報使 貽溲溺臧質復書
第十六回 永安宮魏主被戕 含章殿宋帝遇弒
第十七回 發(fā)尋陽出師問罪 克建康梟惡鋤奸
第十八回 犯上興兵一敗涂地 誅叔納妹只手瞞天
第十九回 發(fā)雄師慘屠骨肉 備喪具厚葬妃嬙
第二十回 狎姑姊宣淫鸞掖 辱諸父戲宰豬王
第二十一回 戕暴主湘東正位 討宿孽江右鏖兵
第二十二回 掃逆藩眾叛蕩平 激外變四州淪陷
第二十三回 殺弟兄宋帝濫刑 好佛老魏主禪統(tǒng)
第二十四回 江上墮謀親王授首 殿中醉寢狂豎飲刀
第二十五回 討權臣石頭殉節(jié) 失鎮(zhèn)地櫟林喪身
第二十六回 篡宋祚廢主出宮 弒魏帝淫嫗專政
第二十七回 膺帝策父子相繼 禮名賢昆季同心
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
第二十九回 蕭昭業(yè)喜承祖統(tǒng) 魏孝文計徙都城
第三十回 上淫下蠶丑傳宮掖 內(nèi)應外合刃及殿庭
第三十一回 殺諸王宣城肆毒 篡宗祚海陵沉冤
第三十二回 假仁襲義兵達江淮 易后廢儲釁傳河洛
第三十三回 兩國交兵齊師屢挫 十王駢戮蕭氏相殘
第三十四回 齊嗣主臨喪笑禿騖 魏淫后流涕陳巫蠱
第三十五回 泄密謀二江授首 遭主忌六貴洊誅
第三十六回 江夏王通叛亡身 潘貴妃入宮專寵
第三十七回 殺山陽據(jù)城傳檄 立寶融廢主進兵
第三十八回 張欣泰敗謀罹重辟 王珍國懼禍弒昏君
第三十九回 諫遠色王茂得嬌娃 竊大寶蕭衍行弒逆
第四十回 蕭寶夤乞師伏虜闕 魏邢巒遣將奪梁州
第四十一回 弟子輿尸潰師洛口 將帥協(xié)力戰(zhàn)勝鐘離
第四十二回 誣通叛魏宗屈死 圖規(guī)復梁將無功
第四十三回 充華產(chǎn)子嗣統(tǒng)承基 母后臨朝窮奢極欲
第四十四回 筑淮堰梁皇失計 害清河胡后被幽
第四十五回 宣光殿省母啟爭端 沃野鎮(zhèn)弄兵開禍亂
第四十六回 誅元■再逞牝威 拒葛榮輕罹賊網(wǎng)
第四十七回 蕭寶夤稱尊叛命 爾朱榮抗表興師
第四十八回 喪君有君強臣謝罪,因敵攻敵叛王入都
第四十九回 設伏甲定謀除惡 縱輕騎入闕行兇
第五十回 廢故主迎立廣陵王 煽眾兵聲討爾朱氏
《中國歷代通俗演義:南北史演義(上)》:
世運百年一大變,三十年一小變,變亂是古今常有的事情,就使圣帝明王,善自貽謀,也不能令子子孫孫,萬古千秋的太平過去,所以治極必亂,盛極必衰,衰亂己極,復治復盛,好似行星軌道一般,往復循環(huán),周而復始。一半是關系人事,一半是關系天數(shù),人定勝天,天定亦勝人,這是天下不易的至理。但我中國數(shù)千萬里疆域,好幾百兆人民,自從軒轅黃帝以后,傳至漢、晉,都由漢族主治,凡四裔民族,僻居遐方,向為中國所不齒,不說他犬羊賤種,就說他虎狼遺性,最普通的贈他四個雅號,南為蠻,東為夷,西為戎,北為狄。這蠻夷戎狄四種,只準在外國居住,不許他闖入中原,古人稱為華夏大防,便是此意。界劃原不可不嚴,但侈然自大,亦屬非是。
漢、晉以降,外族漸次來華,雜居內(nèi)地,當時中原主子,誤把那懷柔主義,待遇外人,因此藩籬自辟,防維漸弛,那外族得在中原境內(nèi),以生以育,日熾日長,涓涓不塞,終成江河,為虺勿摧,為蛇若何。嗣是五胡十六國,迭為興替,害得蕩蕩中原,變作了一個胡虜腥擅的世界。后來弱肉強食,彼吞此并,輾轉推遷,又把十六國土宇,渾合為一大國,叫作北魏。北魏勢力,很是強盛,查起他的族姓,便是五胡中的一族,其時漢族中衰,明王不作,只靠了南方幾個梟雄,抵制強胡,力保那半壁河山,支持危局,我漢族的衣冠人物,還算留貽了一小半,免致遍地淪胥,無如江左各君,以暴易暴,不守綱常,不顧禮義,你篡我竊,無父無君,擾擾百五十年,易姓凡三,歷代凡四,共得二十三主,大約英明的少,昏暗的多,評論確當。反不如北魏主子,尚有一兩個能文能武,武指太武帝燾,文指孝丈帝宏。經(jīng)營見方,修明百度,揚武烈,興文教,卻具一番振作氣象,不類凡庸。他看得江左君臣,昏淫荒虐,未免奚落,嘗呼南人為梟夷,易華為夷,無非自取。南人本來自稱華胄,當然不肯忍受,遂號北魏為索虜?谏嘞酄,干戈繼起,往往因北強南弱,累得江、淮一帶,烽火四逼,日夕不安。幸虧造化小兒,巧為撥弄,使北魏亦起內(nèi)訌,東分西裂,好好一個魏國,也變作兩頭政治,東要奪西,西要奪東,兩下里戰(zhàn)爭未定,無暇顧及江南,所以江南尚得保全?上Щ柚飨嗳,始終不能展足,局促一隅,茍延殘喘。及東魏改為北齊,西魏改為北周,中土又作為三分,周最強,齊為次,江南最弱,鼎峙了好幾年,齊為周并,周得中原十分之八,江南但保留十分之二,險些兒要盡屬北周了。就中出了一位大丞相楊堅,篡了周室,復并江南,其實就是仗著北周的基業(yè),不過楊系漢族,相傳為漢太尉楊震后裔,忠良遺祚,足孚物望;更兼以漢治漢,無論南北人民,統(tǒng)是一致翕服,龍角當頭,王文在手,均見后文。既受周禪,又滅陳氏,居然統(tǒng)一中原,合并南北。當時人心歸附,亂極思治,總道是天下大定,從此好安享太平,哪知他外強中干,受制帷簾,阿么煬帝小名。小丑,計奪青宮,甚至弒君父,殺皇兄,蒸庶母,驕恣似蒼梧,宋主昱。淫荒似東昏,齊主寶卷。愚蔽似湘東,梁主繹。窮奢極欲似長城公,陳主叔寶。凡江左四代亡國的覆轍,無一不蹈,所有天知、地知、人知、我知的祖訓,一股腦兒撇置腦后,衣冠禽獸,牛馬裾襟,遂致天怒人怨,禍起蕭墻,好頭顱被人斫去,徒落得身家兩敗,社稷淪亡;妻妾受人污,子弟遭人害,鬧得一塌糊涂,比宋、齊、梁、陳末世,還要加幾倍擾亂?龋∵@豈真好算作混一時代么?小子記得唐朝李延壽,撰南北史各一編,宋、齊、梁、陳屬南史,魏、齊、周、隋屬北史,寓意卻很嚴密,不但因楊氏創(chuàng)業(yè),是由北周蟬蛻而來,可以屬諸北史,就是楊家父子的行誼,也不像個治世真人,雖然靠著一時僥幸,奄有南北,終究是易興易哀,才經(jīng)一傳,便爾覆國,這也只好視作閏運,不應以正統(tǒng)相待。獨具只眼。小子依例演述,模仿說部體裁,編成一部《南北史通俗演義》,自始徹終,看官聽著,開場自已經(jīng)說過,下文便是南北史正傳了。虛寫一段,已括全書大意。
且說東晉哀帝興寧元年,江南丹徒縣地方,生了一位亂世的梟雄,姓劉名裕字德輿,小字叫作寄奴,他的遠祖,乃是漢高帝弟楚元王交。交受封楚地,建國彭城,子孫就在彭城居住。及晉室東遷,劉氏始徙居丹徒縣京口里。東安太守劉靖,就是裕祖,郡功曹劉翹,就是裕父,自從楚元王交起算,傳至劉裕,共歷二十一世。裕生時適當夜間,滿室生光,不啻白晝;偏偏嬰兒墮地,母趙氏得病暴亡,乃父翹以生裕為不祥,意欲棄去,還虧有一從母,憐惜侄兒,獨為留養(yǎng),乳哺保抱,乃得生成。翹復娶蕭氏女為繼室,待裕有恩,勤加撫字,裕體益發(fā)育,年未及冠,已長至七尺有馀。會翹病不起,竟致去世,剩得一對嫠婦孤兒,凄涼度日,家計又復蕭條,常憂凍餒。裕素性不喜讀書,但識得幾個普通文字,便算了事;平日喜弄拳棒,兼好騎射,鄉(xiāng)里間無從施技;并因謀生日亟,不得己織屨易食,伐薪為炊,勞苦得了不得,尚且饔飧鮮繼,饑飽未勻;惟奉養(yǎng)繼母,必誠必敬,寧可自己乏食,不使甘旨少虧。揭出孝道,借古風世。一日,游京口竹林寺,稍覺疲倦,遂就講堂前假寐。僧徒不識姓名,見他衣冠襤褸,有逐客意,正擬上前呵逐,忽見裕身上現(xiàn)出龍章,光呈五色,眾僧駭異得很,禁不住嘩噪起來。裕被他驚醒,問為何事?眾僧尚是瞧著,交口稱奇。及再三詰問,方各述所見。裕微笑道:“此刻龍光尚在否?”僧答言:“無有。”裕又道:“上人休得妄言!恐被日光迷目,因致幻成五色。”眾僧不待說畢,一齊喧聲道:“我等明明看見五色龍,罩住尊體,怎得說是日光迷目呢?”裕亦不與多辯,起身即行。既返家門,細思眾僧所言,當非盡誣,難道果有龍章護身,為他日大貴的預兆?左思右想,忐忑不定。到了黃昏就寢,還是狐疑不決,輾轉反側,蒙嚨睡去。似覺身旁果有二龍,左右蟠著,他便躍上龍背,駕龍騰空,霞光絢彩,紫氣盈途,也不識是何方何地,一任龍體游行,經(jīng)過了許多山川,忽前面籠著一道黑霧,很是陰濃,差不多似天地晦冥一般,及向下倚矚,卻露著一線河流,河中隱隱現(xiàn)出黃色,黑氣隱指北魏,河中黃色便是黃河,宋初盡有河南地,已兆于此。那龍首到了此處,也似有些驚怖,懸空一旋,墮落河中。裕駭極欲號,一聲狂呼,便即驚覺,開眼四瞧,仍然是一張敝床,惟案上留著一盞殘燈,臨睡時忘記吹熄,所以馀焰猶存;貞泬糁星榫埃搽y索解,但想到乘龍上天,究竟是個吉兆,將來應運而興,亦未可知,乃吹燈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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