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日本著名美學大師柳宗悅關于茶與美這一主題的散文集。收錄了柳宗悅關于茶道,茶器,美學等方面的文章。在書中,柳宗悅對何為美,何為茶道這一主題,進行了獨特且深刻的探討,并從多種角度論美。
柳宗悅認為,要深入地理解茶之心、美之本質(zhì),必須近距離的觸碰及觀察,通過茶道名器來觀察其中之美,他認為,只有用一種不被固定觀念束縛的自由目光,來看待茶道以及茶器等,茶才能進入一個更為自由的世界。他還在文中提倡日本美的共通準則,對古往今來的茶人做出評價,對現(xiàn)代茶人提出了中肯以及嚴肅的要求。
真正的茶人,就應當以創(chuàng)作家自勉。
就眼力來說,無邊的自由是最重要的。
如今大多數(shù)茶人所缺乏的,就是這種自由,
茶境,與簡素之德的緣分極深,而與驕奢卻是無緣的。
茶道也是清貧的教誨。
——柳宗悅
散發(fā)詩意和禪思的經(jīng)典之作,讀懂茶事美學和日本傳統(tǒng)文化精髓
日本美學大師、日本民藝之父柳宗悅經(jīng)典傳世之作
“茶道”為日本傳統(tǒng)美學之精髓,柳宗悅以詩意純凈的語言,通過茶道的產(chǎn)生、流傳、儀式及其背后的哲學思想,帶領讀者一窺日本古典美學的世界。娓娓道來,條分縷析地剖陳日本古典美學的精髓,通過茶道的產(chǎn)生、流傳、儀式及其背后的哲學思想,來解釋東方日本的生活藝術和審美觀
天狗文庫日本民藝精選系列特別編排柳宗悅《茶與美》《物與美》《收藏物語》北大路魯山人《陶說》。幫助讀者系統(tǒng)地深入體會日本美學。
考究精裝工藝,封面和內(nèi)文均采用進口純質(zhì)紙,封面采用燙金工藝,插圖為四色印刷。適合典藏。
譯后記
我們平素會見到無數(shù)物什,有些是美的,有些是丑的;有些被以為是美的,有些被以為是丑的。但怎樣才是真正的美可謂眾說紛紜,各有各的視角與看法。本書從茶、茶器、茶道為出發(fā)點,將讀者引入一個“法于自然”的簡而純的美學世界,讓讀者明白美到底是什么,又是怎樣生成的。
本書作者——發(fā)起民藝運動的思想家、美學家、宗教哲學家柳宗悅(1889—1961),畢業(yè)于東京帝國大學(現(xiàn)東京大學)哲學專業(yè),其后受美國詩人沃爾特?惠特曼“直觀”思想的影響,并逐漸形成了立足于藝術與宗教的獨特柳式思想。作為最初提出“民藝”這一概念的思想家,柳宗悅一直遵循“法于自然”的理念,無論是在收藏上,還是在學術思考上。
柳宗悅認為,“器物有著自然的加護,器物之美便是自然之美”。美術作品是極少數(shù)天才創(chuàng)作家的個人成就,而民藝的創(chuàng)作者卻是無名大眾。與用于鑒賞的純粹的美術品不同,民藝是以生活為目的的。無名大眾在民藝的創(chuàng)作中與土地自然深交,于是作品便有了歸依自然的屬性。所以民藝是有著自然之美的器物。作為民藝之一的茶器,也不例外。
“般若偈語有言:‘般若無知,無事不知。般若無見,無事不見!@種般若無知,正是‘井戶茶碗’里蘊藏的東西——不知美而擁有美!边@種美,是自然之美與禪之美的完美融合,是終極之美,是需要大智慧才能發(fā)掘的美。然而令柳宗悅悵然的是,“當今很多人已經(jīng)平凡到只會從非凡中去看非凡了”。
創(chuàng)立茶道的茶祖?zhèn)儞碛袕钠椒仓锌捶欠驳难哿,所以能從看似毫不起眼的雜器之中發(fā)掘出璀璨的“井戶茶碗”。而這種發(fā)掘,是一種再創(chuàng)作。正因為他們擁有從平凡中看非凡的眼力,所以“井戶茶碗”得以誕生,得以從雜器之中脫胎換骨,成為登堂入室的茶器,從而改寫了茶道歷史。他們所達到的高度,是后世茶人絕難以企及的。因為后世茶人,大都只能從非凡中去看非凡罷了。
柳宗悅的美學思想是十分明確的,話語是極為犀利的。他的文章不僅警示了半個世紀以前的柳宗悅時代,即便當今的人讀來,也同樣會有切膚之痛感。比如說茶:“如今的‘茶’里,的確缺乏自在。被意圖所囚禁、為雅致所捕獲、在作為里沉淪、于金錢之中墮落,竟沒一處有無礙之境的意味。”這話就好似當頭一棒。無論是當今的日本茶道中人,還是國內(nèi)的茶藝人,大抵讀到此處都該捫心自問一遍,到底是哪里錯了?要擺脫造作,通達無礙之境,很難;要讓茶人們意識到當今之“茶”的陋習與不足,也很難。所以,只能用辛辣之語當頭棒喝。
茶,不簡單;美,不簡單。茶與美,更不簡單。要讀懂此書,需要耗費讀者的一點兒腦細胞!恫枧c美》的閱讀之旅,是一次難行的精神之旅,是一場太過豐盛的思想盛宴,感謝每一位讀到此處的讀者!感謝每一位熱愛茶、茶器、雜器與美的讀者!作為譯者無比榮幸。希望本書的刊行,能為濁世帶來一股別樣的清流。
最后借此機會鄭重感謝重慶出版集團所給予的這次翻譯機會,感謝魏雯老師、許寧老師、鄒禾老師在翻譯工作中的悉心指導以及為本書的順利刊行所付出的大量心血。特別是魏雯老師,悉心收集了柳宗悅各類出版物之中幾乎所有有關茶與美的篇章,使得本書更為厚重與完美。感謝諸位讀者的不離不棄。
柳宗悅(1889-1961),日本著名民藝理論家、美學家!懊袼嚒币辉~的創(chuàng)造者,被譽為“日本民藝之父”。1913年畢業(yè)于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文科部哲學科,在研究宗教哲學、文學的同時,對日本、朝鮮的民藝產(chǎn)生了深厚的興趣,并開始對之收集、整理、研究。他創(chuàng)辦雜志,著書立說,普及推廣“民藝”的理念。他并身體力行,收集整理民間器具。1934年設立日本民藝協(xié)會。1936年創(chuàng)辦日本民藝館并任首任館長,將自己畢生收集貢獻于社會和民眾。1943年任日本民藝協(xié)會首任會長。1957年獲日本政府授予的“文化功勛人物”榮譽稱號。出版有《柳宗悅?cè)返戎鳌H毡局两癖A糁r明的民族傳統(tǒng)與手工技藝,柳宗悅先生功不可沒。
譯者簡介:
歐凌,2000年畢業(yè)于山東大學文學院,同年留學日本愛媛大學攻讀英日比較文學,2003年獲人文學碩士學位。
此后旅居日本,從事教學、研究與翻譯等工作,F(xiàn)有譯作《荊棘王》《功名十字路》《等伯——金與墨》等。
所謂茶器之美,抑或稱作茶美,到底是怎樣一種美?是具有何種特性的美?
岡倉天心在他那本有名的《茶之書》里,稱其為“不完全之美”。無可否認,在茶器與茶室之中所呈現(xiàn)的美,的確有這種意趣。若作進一步的闡明,即是說,不完全之物中才寄托了美,而完全之物里至少是沒有“茶”之美的。完全之物為何難以有美感存在,其實也并不難理解。
假設用圓規(guī)畫一個正規(guī)的圓,然后再用嫻熟之手自由地畫一個圓。從完全的角度上看,前者更佳;但若從美的角度上看,則后者更佳。這是為何?如果用岡倉天心的論點來說明,前者是因為完全,所以其美便不充分;后者是因為不完全,所以其美則愈增。因此,茶器如若沒有這種不完全,便不會美。這里的美,即是“不完全之物的美”。
那為何完全之物的美感會被削弱呢?我認為應當這樣解釋:完全之物,是不完全以外之物,因此完全之物,是其所具有的“完全”的性質(zhì)所決定的。也即是限定于“完全”之內(nèi)的。所以處于定則之內(nèi),并無余裕,也無法給心緒帶來一絲半毫的自在。而太過精準,則不免令人感覺局促,不免與舒緩、自在的世界相去甚遠。因此,如若以茶碗為例,假設轆轤是正確的,沒有任何的傾斜,表面也是平整的,則整體給人以堅固而冰冷的感覺。而正是這種堅固和冰冷,扼殺了美。所以說,太過完全之形,無法將心潤澤,亦無法賦予余裕,我們自然是不能稱其為無上之美的。而非完全之形,即不完全,便成為了美之要素中至關緊要的一點。嫻熟之手所繪的線條,不是完全的線條,這是因為手的不自由,也可以反過來說是因為手的自由打破了完全。其實,這種自由才是生出美的母親。
我經(jīng)常會這樣想,也不得不這樣想,如果米洛的維納斯雙臂健全,是完全之物,現(xiàn)在大抵是不太可能被安置在盧浮宮的某一專用房間中央的。殘臂是不完全的,但正是這種不完全使得女神像顯出了無上之美。在人像雕塑上,是因為不完全而增添了美。而其他比如城郭之美,也是化為廢墟的更顯得美。古畫之美,其并非新品這一點也是極其重要的。那為何不完全之物反倒會讓人感覺更美呢?以下的說明不知尚可否?不完全之物,是有余韻的。余韻是非限定的,能將心引至更高之境。不完全之物里,是藏有夢想的,從而讓我們成為有想象力的人。完全之物則與之相反,是有嚴格定義的,于是就把所見者的創(chuàng)造力封存了起來。因此,不完全之物,可以讓我們的心進入更為自由的境界,即贈予了我們余裕與寬容。當然,不完全也不可過度,過度的不完全并不在我們的討論范疇里?傊,比起完全之物,不完全之物更能讓心得到休憩。其溫潤與親切,讓美感變得溫暖而美好。不完全之物,才讓人有詩意萌生。
古代茶人們所鐘愛的茶器,便是極好的例子。比如“井戶茶碗”,觸及心靈的歪斜之形,粗糙的表層肌膚及梅花皮,不規(guī)則的底座,另外還有裂紋、硬傷及其他,無論哪個方面都算不上完全之物。但如若沒有這些意趣,茶碗的美感大概是會被削弱的。這種分析有助于我們理解,不完全才是守護茶碗之美的一大要素。不完全,贈予我們夢想、詩意,讓所見者擁有想象之力。所謂佳美的器物,就是能讓所見者進入一個創(chuàng)造性世界之中的器物。佳美之物,能讓所見者成為創(chuàng)作者。
不過,岡倉天心是怎樣理解這種不完全的呢?他認為,不完全是到達完全途中的一種,也即是認為不完全就是尚不完全。明顯是把不完全當作完全的對立面在看待。但這種相對的不完全,究竟能否成為美的要素?近來,對岡倉天心之說不甚滿意的久松真一博士,則另起爐灶,著了《茶的精神》一書,認為茶之美是對完全的積極性否定。不完全,并不是達到完全途中的一種,而是對完全的否定。美的本體則存在于在這種否定中。在我的思考里,博士的解釋確實比岡倉天心更進了一步——不完全不是相對于完全的不完全,而是對完全的否定。
比如剛才畫圓的例子,手繪的圓之所以美,不是因其即將到達完全之圓才顯得美,而是因其打破了完全之圓。手的不自由,并未在不完全之境里停止畫線;而手的自由,卻不容許把線條封存于“完全”之中。因此,或者可稱其為積極的不完全。
與之相比,岡倉天心的解釋只不過是消極的不完全罷了。雖然手繪無法畫出圓規(guī)那樣完全的圓,可以認為手是不自由的;但手其實是自由的,這才能把圓從那種被限定的狀態(tài)中解放出來。這種手的無限的自由,才是生出圓之美的力量。因此,并非止步于不完全才有了美,而是有著否定完全的自由才有了美。單純的不完全與否定完全的不完全,是不一樣的。茶之美存在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