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是中國歷史上一個自由的朝代,而文人的自由,也培育了優(yōu)質(zhì)文化的佳釀。然而也是因為太過自由,而顯得凌亂、散漫,每每勵精圖治的后都是人去朝空。
如果非要為宋朝的歷史尋找一個可以匹配的標(biāo)本,應(yīng)該就是曾卓的那首詩,一棵懸崖邊的樹。她被歷史的風(fēng)吹到懸崖邊,因為崖邊的晚照、晴空、如茵的綠草、奔流的小溪而變得綠冠成蔭。也因為這種滋養(yǎng),宋朝的大樹生長得越來越豐盈。可惜枝繁葉茂的時候,她也負(fù)著危險。她總像是即將要展翅飛翔,又像是會傾跌進(jìn)深谷里一樣。物極必反,大概就是這個道理。能夠明辨這一層,便會對宋朝的風(fēng)華有了不同的理解。
這是一個自由但也任性,開闊但也禁錮,舒適但也離亂的朝代。盛與衰在此交融,高雅與低俗在這里磕碰,塵世的欲想與來世的幻想在這里糾結(jié)。只有美丑并立、雅俗同分的時代,才能夠看到如此的妖嬈。猶如絕情谷的情花,因太過鮮艷、絢爛,所以含著深深的劇毒。很多人都中了宋朝的毒,受了歷史的蠱惑,受了前人艷羨評論的指引。而宋朝與生俱來的希望是平安,她只愿意在絕情谷底被世俗深深地遺忘,然后體味自己的綻放與凋零。
在宋朝的花園里,凝霜含露,瑰麗的一朵情花莫過于宋詞。她占盡園中風(fēng)情,將塵世的浮名、仕途的追逐、江湖的殺氣、女子的嬌艷、愛情的甜美,都匯集在詞人們的筆下,凝結(jié)在一首首的詞作中。沒有人能夠給宋代的飄忽找到合適的注腳,如果非要選擇一個具體的意向,那么恐怕也只有宋詞了。在宋詞中體味其千嬌百媚的世間萬象,也在縷縷宋詞的芳香中,深味人間悲歡離合的愛憎。
宋詞里有數(shù)不清的繁榮。當(dāng)年的汴京城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勾欄瓦肆里的說唱藝術(shù),青樓女子倚門回首的嬌媚,集市上的叫賣聲、吆喝聲、說笑聲此起彼伏,連綿成一幅清明上河圖。
宋詞里游走著各行業(yè)的精英。寇準(zhǔn)、包公、水滸英雄的故事,連同人們的記憶與想象一起被保存下來,塵封在歷史的祠堂,活躍在21世紀(jì)的熒幕。琴操、嚴(yán)蕊、李師師們香艷的往事,隨著青樓娛樂業(yè)的鼎盛,氣韻悠揚。
宋詞里有沙場的英雄。岳飛的怒發(fā)沖冠,辛棄疾的金戈鐵馬,陸游的王師北定,文天祥的丹心汗青,楊家將與楊門女將??連年的征戰(zhàn)造就了時代的英雄,殺敵報國、馳騁疆場,為一朝安逸撐起了和平的天空。
宋詞里更有閑雅的情致。文士們?nèi)雱t為官,體會紅塵的樂趣;出則為仙,品味玄妙與高遠(yuǎn)。廟堂上威風(fēng)凜凜,失意時大不了退守田園。詩詞歌賦,花前月下,任誰也無法否認(rèn):這是一段頗會談情說愛的時光。
宋詞像一部神奇的魔法書,輕輕翻開,所有的繁華、璀璨紛至沓來,令人目不暇接。一并涌出的,還有無數(shù)的贊頌。學(xué)者、文人、先賢,甚至包括外國研究員,都得出共識:愿意用同樣的生命來交換那時流年。
有的人愿意把宋詞比為玉蘭,說她清幽、高雅,不染凡塵;有的人喜歡把宋詞喻為橄欖,初覺生澀但回味雋永。然而,更多的時候,宋詞確是一朵情花。她以絕色英姿深深地吸引人們,讓喜歡閱讀并欣賞她的人,全部中了宋詞的毒。但即便如此,卻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繼地走在約會宋詞的路上?梢姡ㄓ星樽帜茏屖篱g人肝腸寸斷,卻始終執(zhí)著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