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海(“米蘭·昆德拉繼承人”巴爾提斯·阿蒂拉代表作,比肩諾獎得主耶利內(nèi)克《鋼琴教師》,斑駁衰朽的歷史、禁色分明的愛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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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回來兒子?你去哪兒了兒子?三十六歲的作家兒子和話劇演員母親共同生活在一間公寓里。十五年間,他每次出門、進門,都要回答母親同樣的問題,編織不同的謊言;十五年間,他模仿叛逃的姐姐的口氣用左手給母親寫信,以朗誦會的名義不斷離開家,遇到愛人尤迪特,又遇到女編輯喬爾丹,了解到父親曾經(jīng)作為秘密警察的真相;十五年間,在無數(shù)次什么時候回來和你去哪兒了之間,晝夜交替,四季更迭,政治劇變,東歐解體,窗外的世界早已變換,窗內(nèi)的囚籠依然存在。在濃烈、大膽、極具沖擊力和震撼力的描述中,巴爾提斯以母與子近乎瘋癲的人生,呈現(xiàn)一個時代的荒謬與瘋狂,以及它們壓抑人的力量。人人都是人性的囚徒,都試圖在極致的愛戀與的情欲中尋找內(nèi)心的寧靜,猶如月球上的那片寧靜海。
序言親愛的讀者!正好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2001年我寫了這本書。書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講一個人尋找自己內(nèi)心的寧靜。不過,在這本書里并沒有太多寧靜的跡象。在我寫它的過程中,我的身體里沒有。說老實話,即使在我寫完了之后,還是沒能得到太多的寧靜。在我寫完這本書的十年后,我應上海作家協(xié)會邀請,成為少數(shù)能夠有幸在中國度過比通常旅游行程長得多時間的或者說,能在有生之年造訪中國的匈牙利作家之一。我無從知曉別人的感受,不知道其他人如果有生以來次去中國,他會經(jīng)歷什么。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我在那里體驗到的陌生,是我在國外任何地方都從來未曾經(jīng)歷過的。我沒有任何的東西可抓。但是對于這個事實,我只是在回到了匈牙利之后才意識到,才真正地面對它。毫無疑問,每個人都向我刨根問底,問我在中國時是什么樣的感受,但我不知道該如何講述。好像我并不是從另一個國家回來的,而是完成了一次登月旅行。這就像有人問阿姆斯特朗,問他在月球上是什么樣的感受,他恐怕一個詞都說不出來,因為缺少可以用來比較之物。中東是可以講述的,美國也是可以講述的,但是中國不行。然而比這一點更加重要的是:從那個無盡的遠方,我突然以過去從未有過的方式看到了自己的文化,這是此前從來沒發(fā)生過的。正是由于這種經(jīng)歷,使我在幾年之后將自己的一部分生活遷到了遠東,我在兩個世界間奔波著度過自己的生命。就在那年的一個秋日,我搭乘一輛嘎吱作響的長途汽車離開了與上海的摩天大樓競相攀升的喧囂,去到一個叫壽圣寺的佛教寺院。那時候,我已在中國居住了一個多月。的確,我真的覺得我在這一個月里像度過了十年。我被安排在一間面向竹林的客房里,當屋內(nèi)只剩下我一個人時,我突然開始抽泣失聲。其實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只是在這個陌生之地,四十二個春秋的酸甜苦辣傾囊而出,不過整個體系還能夠運轉(zhuǎn),就像用鋤頭刨開了一座蟻丘。在寺廟的庭院里,有一棵一千兩百年的古銀杏樹。它比匈牙利國家還要古老。我在樹下坐了整整一夜,試圖把我那些四散奔逃的螞蟻一只只地捉回到一處,想要重建體系。我找到了自己習慣了的、安全有效的焦慮不安。我想說的是,我生平次這樣遠離自己的一切,在大約一萬公里之外。遠離我的語言和我的信仰,遠離我的孩子和我的情人,遠離我的寫字臺。準確地說:我到過遠離這一切數(shù)千公里外的地方,但是沒到過這么遠的。拂曉,當僧人們?nèi)ビ迷绮蜁r,我才躺到床上。我不是僧侶,沒必要拂曉去吃早餐。我從長椅旁的地上拾起一片樹葉,將它夾在《美麗心靈古代中國美學》的書頁里,我背著那本書在中國已經(jīng)跑了兩個月,但只翻過兩次。我撿這片落葉沒有任何特別的意圖,就跟我在旅途中撿的任何一塊石子、一把沙土或一只干果沒什么兩樣:將一個瞬間變成永恒,戲弄一下無常的多變。我回到客房里才震驚地發(fā)現(xiàn),事實上我是多么的愚蠢。那棵銀杏樹確實有一千兩百歲,但這片落葉并沒有那么古老。它跟寺廟院子里的任何一片樹葉一樣,也是在今年春天發(fā)的芽。但如果我真的認為它沒有一千兩百歲,我還是很愚蠢。想來它從中汲取養(yǎng)分的樹干要比匈牙利還古老,甚至超過了壽圣寺。但是如果我認為這兩個事實相互排斥,那我則是愚蠢的人。我想說的是,我回到客房里才震驚地發(fā)現(xiàn),我既沒有把我四散奔逃的螞蟻捉回到一處,也沒有忘記它們,我只不過意識到:這座蟻丘坍塌了。此刻,在遠離我的寫字臺一萬公里的地方,我與寧靜同一的程度,就跟十年前我與《寧靜海》同一的程度別無二致。你現(xiàn)在正在讀的這本書,就像是壽圣寺一千兩百年古銀杏樹的一片樹葉。這跟世界上任何一本翻譯作品一樣。它讓你感到的陌生與不解,就跟一個兩千萬人口的都市或一座佛教寺院讓我感到的如出一轍。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用匈牙利語寫了什么。我永遠不會知道,你現(xiàn)在用中文在讀什么。但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會彼此相知。祝閱讀愉快!巴爾提斯?阿蒂拉
【作者簡介】巴爾提斯?阿蒂拉(Bartis Attila)當代匈牙利zui先鋒、zui具創(chuàng)造力的作家,亦是知名攝影師。1968年出生于羅馬尼亞。1984年移居匈牙利。目前來往于爪哇島和布達佩斯之間。1995年以作家身份出道,處女作《散步》引起了評論界關注。2001年出版《寧靜!,此書使他躋身于歐洲杰出作家之列,至今已被翻譯成近二十種語言。《寧靜!返挛陌嬖诘聡辉u為zui佳圖書;英文版曾獲美國zui佳翻譯小說獎。巴爾提斯在匈牙利獲獎無數(shù),如馬洛伊?山多爾獎、尤若夫?阿蒂拉獎,以及匈牙利共和國騎士十字勛章等。另著有長篇小說《結束》、散文集《拉扎爾的經(jīng)外書》、對話錄《談我們能談的》、小說集《小說十二篇》,以及攝影集《如此寂靜》等。【譯者介紹】余澤民翻譯家、作家,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歐洲學院特聘教授。現(xiàn)居匈牙利布達佩斯。譯有匈牙利重要作家馬洛伊?山多爾《燭燼》《一個市民的自白》,克拉斯諾霍爾卡伊?拉斯洛《撒旦探戈》,凱爾泰斯?伊姆萊《船夫日記》《另一個人》,艾斯特哈茲?彼得《赫拉巴爾之書》《一個女人》,納道什?彼得《平行故事》等二十余部作品,被譽為當代匈牙利文學的中國聲音。著有《紙魚缸》《狹窄的天光》《匈牙利舞曲》《碎歐洲》等。曾獲匈牙利政府頒發(fā)的匈牙利文化貢獻獎,以及吳承恩長篇小說獎(翻譯類)、開卷好書獎(翻譯類)、中山文學獎等。
序言寧靜海譯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