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 序
2018年，我榮幸受北歐文學譯叢主編石琴娥老師的信任和推薦，來翻譯移民系列的第一部《大移民》（Utvandrarna），這既是作者維爾海姆莫貝里（Vilhelm Moberg，18981973）四部曲巨作的頭一部，也是這系列叢書當中最有分量的一部。經(jīng)過兩年左右的辛勤耕耘，終于在2021年底全部將其翻譯完工，又經(jīng)過長時間的修改潤色，最終交付出版社也算是不辱使命了。翻譯期間，我有幸得到我的老同學袁世惠及其丈夫由奧金等瑞典友人的幫助，所以在此一并感謝。
本書作者維爾海姆莫貝里是一位集記者、劇作家、歷史學家和評論家于一身的高產(chǎn)作家。他的文學生涯超過45年，這與他的四卷本移民系列書籍有關。這些小說于1949年至1959年間出版，它們總共被改編成三部電影（兩部在1970年代，一部在2021年）和一部音樂劇。
莫貝里1898年出生于瑞典南部斯莫蘭省阿爾茲博達教區(qū)艾瑪博達鎮(zhèn)外的一個農(nóng)場。他在六個孩子中排行第四，其中只有三個孩子活到成年。他的祖先是士兵和小農(nóng)。他在斯莫蘭的士兵小屋里度過了人生的頭九年，他父親卡爾莫貝里是一名地方軍人。1907年，莫貝里全家搬到了莫斯胡爾特莫拉村（Moshultamla）的一個小農(nóng)場。這里曾是他母親艾達莫貝里的家。他們因貧窮而失去了它。她在美國的親人給他們寄來了錢，讓他們能夠買回房產(chǎn)。
從1906年到1912年，莫貝里接受了有限的學校教育，但他小時候就是一位狂熱的閱讀者。1916年，他差一點跟隨叔叔和嬸嬸移民到美國，但最終他決定和父母一起留在瑞典。除了上過一所私立學校和短暫的非正規(guī)的高中，莫貝里基本上是自學成才。他天賦異稟，13歲時就發(fā)表了他的第一篇作品。
莫貝里生活閱歷較為豐富，曾當過農(nóng)民和森林工人，還從事過玻璃吹制工作。1918年莫貝里感染西班牙流感，愈后莫貝里在東約特蘭的《瓦德斯騰省報》（Vadstena Lns Tidning）任職，該報在1919年至1929年間發(fā)表了許多他的作品。
1926年，莫貝里創(chuàng)作的喜劇《卡薩布里斯特》在斯德哥爾摩上演，他在劇作領域取得了突破。次年，他出版了第一部小說《拉斯肯斯》。該書所獲收益讓莫貝里能夠全身心投入寫作，他成了一名全職作家。
他的許多作品已被翻譯成英文，受到對斯堪的納維亞文化和歷史感興趣的人們的廣泛認可。在他的自傳體小說《持斷折步槍的士兵》中，他談到了為他的祖先中受壓迫的文盲階層發(fā)聲的重要性。這一觀點也成了他創(chuàng)作《瑞典人民史》的動機之一，該書于19701971年以瑞典語和英語出版。他原本打算將人民史寫成多卷本，但未能完成。
作為一名劇作家，莫貝里在1919年至1973年間創(chuàng)作了38部舞臺劇及廣播作品。有些被制作為瑞典舞臺劇和電視劇，成為經(jīng)典，有的被著名導演英格瑪伯格曼（Ingmar Bergman）和阿爾夫斯約堡（Alf Sjberg）改編為電影。
莫貝里于1913年成為一個年輕的社會民主黨俱樂部的成員。此外，他還投入大量時間幫助遭受不公正待遇的公民。與伊瓦爾洛-約翰松、哈里馬丁松和莫阿馬丁松等同時代瑞典工人階級作家一樣，莫貝里描繪了被剝削者的傳統(tǒng)、習俗和日常生活。他的小說是社會歷史的重要文獻，追溯了瑞典各種社會和政治運動的影響。莫貝里還是瑞典著名公共知識分子和評論家，曾對瑞典君主制予以直言不諱的批評，并且他公開主張以瑞士式聯(lián)邦制加以取代。他還曾激烈抨擊希特勒的倒行逆施。
他的其他作品包括1927年出版的《拉斯肯斯》，這部作品主要描述19世紀下半葉斯莫蘭農(nóng)村年輕長工的生活；1941年出版的《今夜騎行》則是一部關于17世紀斯莫蘭叛亂的歷史小說。
莫貝里最著名的作品就是移民系列，共四卷，是根據(jù)歷史現(xiàn)實創(chuàng)作的小說。小說寫于1949年至1959年間，該系列書籍詳細描述了19世紀上半葉，在當?shù)厝丝诩ぴ�、地少人多、階級矛盾、宗教矛盾等加劇的大背景下，以卡爾奧斯卡及其妻子克里斯蒂娜為代表的一群斯莫蘭人，為了擺脫生活窘境，拋家舍業(yè)、毅然決然地踏上千辛萬苦的移民美國的冒險之旅。當時僅有乘坐帆船唯一可行的交通方式可橫渡大西洋抵達北美，幾個月的跨越大西洋的旅程艱難無比，可謂九死一生，其中的艱辛難以言表。他們成為近百萬瑞典人移民北美的先驅(qū)。這些人中，有幾位其原型人物為作者的親屬。從1830年到1930年的一個世紀里，瑞典前后共有120萬人移民國外，其中超過100萬人移居美國，幾乎占當時瑞典總人口的四分之一。本書作者所敘述的只是其中一個縮影。這些作品已被翻譯成英文：《大移民》（1951）、《到一片好土地》（1954）、《定居者》（1961）和《最后一封家信》（1961）。他對瑞典裔美國移民經(jīng)歷的文學描寫被認為可與奧勒埃德瓦特羅爾瓦格（Ole Edvart Rølvaag）描寫挪威裔美國移民經(jīng)歷的作品相媲美。
多年來，莫貝里的其他幾部作品已在瑞典被改編成電影和電視劇。
瑞典電影導演揚特洛爾（Jan Troell）于19711972年將這些書籍改編成兩部主要故事片：《大移民》（根據(jù)移民系列前兩部小說改編）和《新大陸》（根據(jù)移民系列后兩部小說改編），兩部影片均由馬克斯馮敘多夫（Max von Sydow）和麗芙烏曼（Liv Ullmann）飾演卡爾奧斯卡和克里斯蒂娜。這些影片獲得奧斯卡金像獎多項提名，《新大陸》曾榮獲金球獎。
1995年，前瑞典傳奇音樂組合ABBA成員比耶恩烏爾瓦歐斯（Bjrn Ulvaeus）和貝尼安德松（Benny Andersson）曾根據(jù)移民系列小說的女主角改編了音樂劇《克里斯蒂娜》。2021年，該系列小說被改編為電影《大移民》并上映，還于2022年8月在數(shù)字平臺上上映。
莫貝里還將他的論文捐贈給了位于瑞典韋克舍的瑞典移民研究所，莫貝里紀念展廳展示了他的原始手稿、摘錄、筆記和照片，讓參觀者有一種在他的工作室里見到莫貝里的感覺。這個獨特的紀念展廳收藏了包括阿克塞爾奧爾森（Axel Olsson）所創(chuàng)作的《大移民》雕塑，它描繪了移民系列中的主要人物。維爾海姆莫貝里協(xié)會總部位于瑞典移民研究所，致力于促進莫貝里作品的出版、研究和公眾興趣。
莫貝里在生命的最后幾年與嚴重的抑郁癥做斗爭。他在屋外的湖中溺水身亡。他給妻子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現(xiàn)在七點二十分了，我要去湖里尋找長眠。請原諒我，我無法忍受。他去世后，被埋葬在斯德哥爾摩的北郊墓地。
王康
2024年3月3日
于斯德哥爾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