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你的那個人才是最好的伴侶?你愛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類人?對你的伴侶要百分之百地誠實?依賴者比自立者更容易得到愛?孩子是二人世界的入侵者?愛的心理本質(zhì)是模仿和競爭?愛讓你自戀還是變得更好?……《愛是光著腳的哲學(xué)》——關(guān)于愛情,最有趣的哲學(xué)論爭,最具啟發(fā)的思辨與想象。為哲學(xué)找到擁抱浪漫的方式,用智慧摘下愛情的神秘面紗。
David O.Connor,斯坦福大學(xué)哲學(xué)博士,圣母大學(xué)哲學(xué)系教授。圣母大學(xué)始建于1842年,位于美國印第安納州,是美國32所常春藤聯(lián)盟高校的新貴。DavidO.Connor教授給他的本科生上了27節(jié)哲學(xué)課,課堂視頻被收錄進世界名校公開課系列中,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熱播。
Ⅰ弱小的人與強大的神
希臘人意識到,神也是反復(fù)無常,甚至可怕的。希臘人壓根沒指望從阿佛洛狄忒那里獲得慰藉。愛令他們興奮,但這種浪漫卻來自極端快感和極端痛苦的交融。因此,希臘最偉大的浪漫詩人薩福,才創(chuàng)造了“bittersweet”(悲喜交加)一詞來描述性愛之愛。
003 有愛的語言最美麗
005 以神之名談愛
010 在丟失的路上尋找
017 蘇格拉底的兩個粉絲
019 諸神被邀至阿伽松家了嗎
023 狄俄尼索斯和阿佛洛狄忒在美國
027 溜走的神袛總會自己回來
Ⅱ躲避愛情
斐德羅提出了愛情和死亡之間積極的聯(lián)系: “誰愿意為你而死? ” —— 提供了明確的答案:“那個愛著你的人”。然而,莎士比亞卻探索了一種陰暗的可能性,一個用相同的答案也可以回答的問題——“誰愿意殺了你?”
035 年輕美男們的抱怨與幻想 Ⅰ弱小的人與強大的神
希臘人意識到,神也是反復(fù)無常,甚至可怕的。希臘人壓根沒指望從阿佛洛狄忒那里獲得慰藉。愛令他們興奮,但這種浪漫卻來自極端快感和極端痛苦的交融。因此,希臘最偉大的浪漫詩人薩福,才創(chuàng)造了“bittersweet”(悲喜交加)一詞來描述性愛之愛。
003 有愛的語言最美麗
005 以神之名談愛
010 在丟失的路上尋找
017 蘇格拉底的兩個粉絲
019 諸神被邀至阿伽松家了嗎
023 狄俄尼索斯和阿佛洛狄忒在美國
027 溜走的神袛總會自己回來
Ⅱ躲避愛情
斐德羅提出了愛情和死亡之間積極的聯(lián)系: “誰愿意為你而死? ” —— 提供了明確的答案:“那個愛著你的人”。然而,莎士比亞卻探索了一種陰暗的可能性,一個用相同的答案也可以回答的問題——“誰愿意殺了你?”
035 年輕美男們的抱怨與幻想
036 愛吧,管他男女長幼
040 不聽話的神話故事
046 天上的愛與地下的欲
050 愛情如歌亦如藥
057 哪怕雨也沒有如此小巧的手
061 愛上一顆走鋼絲的心
Ⅲ毀滅愛情
馬丁的母親,肯定每天都要忍受這個男孩的不信任以及他憤怒地想要獨立的嘗試,她不無疲憊地回答道,“我為什么要騙你呢?但是,年幼的馬丁,帶著野蠻和不公平,對她疲憊的母親說:“因為你能。”
069 浪漫的不安
071 奧賽羅,你的名字是地獄
079 路過愛情,視而不見
083 性,謊言和照相機
088 你的欺騙,足以毀滅世界
093 憐憫與殺戮
100 大師是怎樣調(diào)情的
106 愛情比真相更好嗎
Ⅳ愛讓我們免于分裂
原初的人類,是依照諸神的形象創(chuàng)造出來的。他們圓形的形狀以及他們運動的方式,都和那些神圣天體的意象一樣。他們直立行走,就像我們現(xiàn)在一樣,但是,如果他們想要快跑的時候,就會伸出所有的手腳,繞成圈,像風(fēng)滾草一樣向前翻滾。
117 最初的我們是圓的
120 神的孩子曾完美如初
122 人類被神劈成兩半
126 愛讓我們免于分裂
130 愛我所愛,至死不渝
134 生活終有盡頭
Ⅴ生生不息的愛情
想要與另一個人建立親密感的沖動,會讓我們的內(nèi)心產(chǎn)生畏懼,因為我們被帶到了一處無法控制的地方,那里看不到 “豐腴困厄、至死不渝”的終點在哪里。那么,我們該如何充分地敞開心扉,我們該如何戰(zhàn)勝內(nèi)心的懷疑。
143 愛情的動力
145 生有涯而愛無窮
149 阿里斯托芬VS亞當(dāng)夏娃
154 伊甸園在美國:《世間所有世間》
Ⅵ愛情涅槃
諸神設(shè)宴慶祝阿佛洛狄忒的誕生。一個叫做資源神的男神多飲了幾杯酒,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倒頭昏睡過去。貧乏女神早就等在了晚宴門口,希望從其他神祇那里行乞?吹劫Y源神睡著了,便跑過去睡在他的旁邊,懷了孕。資源神和貧乏神交融孕育了一個孩子,這就是愛的精靈(厄洛斯)。
163 愛是永不停息的努力
165 愛,不朽吧:涅槃的蘇格拉底
169 愛是光著腳的
172 愛的階梯論
175 狄俄尼索斯的評判
179 酒神的最終篇
183 誰在愛中不負卿
Ⅶ威尼斯的愛與死
愛是一場超凡脫俗的狂歡。而真實情形是,我們的所愛之人讓我們回憶起了天界神祇般的生活。當(dāng)我們愛上某人時,我們并非認(rèn)為他是一個神,但我們要感激他,因為正是他,讓我們回憶起神祇的模樣。
191 愛是抵達不朽的階梯
192 靈魂是飛翔的馬車
195 美是自戀者的特權(quán)
199 狄俄尼索斯和阿佛洛狄忒在德國
204 在美前轟然倒塌
208 舍棄靈魂,向身體投降
212 柏拉圖式的口是心非
Ⅷ 愿景或幻境
兩個年輕的戀人,拉山德和赫米婭,相約逃離城市,奔赴鄉(xiāng)野。這種浪漫的逃離橋段是西方愛情故事的基石。從同時代的故事和電影中,我們隨便就能找到數(shù)十上百個相似的例子。有句話說得好,“生活在別處”。
221 樂觀拜訪得太早
222 浪漫總是在彼岸
229 可否合二為一
235 愛的上空總有他鄉(xiāng)烏云
243 真愛無坦途
249 愛欲皆幻影
253 愛的愿景
258 愛的鑰匙千千萬
◎ 序
哲學(xué)是一劑愛情魔藥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無論墜入愛河或渴望愛情,希望你們能和偉大的人物一起,特別是柏拉圖和莎士比亞,跟隨他們了不起的思路,去享受思考的樂趣;虮,或喜,柏拉圖和莎士比亞筆下的思想和故事,仍在不斷塑造著我們理解愛情的方式。他們贈予我們非常美好的禮物:純粹的歡愉和喜悅——那是以更豐富、更深入的方式去理解生活而獲得的。同時,他們也給予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十分奏效的東西。在面對現(xiàn)代愛情的種種挑戰(zhàn)中,偉大作家們所留下的古代智慧,扮演著顧問的角色,且有著強大的支撐力。
跟隨已故大師的腳步去思考愛情,能令我們的生活更豐富,更有價值。我也相信,當(dāng)我們不僅汲取經(jīng)典作品的營養(yǎng),而且將其中的道理用到現(xiàn)代生活中時,我們會更加欽佩經(jīng)典大師們的古老智慧。我們常常會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起日常生活中的類似情形,但我發(fā)現(xiàn),只有面對虛擬事物時,我們才會更好地思考,而對真實的生活,卻往往隨波逐流。似乎在虛擬與“我”之間,留有一段自由徜徉的空地;而面對真實,卻有太多束縛。我們自身的痛苦與歡樂、我們心上人的痛苦與歡樂,有時因為離得太近,反而不能看得仔細清楚,正如書本太靠近眼睛,字無法被看清一樣。在我們這個時代,書本、電影、電視、歌劇講述了太多的故事,它們?nèi)缤蠋,幫助我們更好地看清自己。每一個故事就是一面鏡子,這比急切、枯燥的自我反省要好得多。
我十分希望,這本書能是你們和我之間的一種交談。我的文字邀請你們贊同我、反駁我,可以延展或變換我的所言所感:好的交談就應(yīng)當(dāng)如此。哲學(xué),其實就是在放松和美妙的交談中,恰巧將我們所做的事一并做好了。
為什么會有人愿意通過研究哲學(xué)來學(xué)習(xí)如何經(jīng)營愛情?看起來有些奇怪。現(xiàn)代世界,關(guān)乎愛情的貼士數(shù)不勝數(shù),但從哲學(xué)中汲取的營養(yǎng)卻鳳毛麟角。但在我所任教的圣母大學(xué),每個學(xué)生都被要求學(xué)習(xí)哲學(xué),我們之所以將哲學(xué)放在如此高度,部分原因是因為圣母大學(xué)從歷史上就是一所羅馬天主教大學(xué)。回首五十多年前,幾乎美國所有的天主教大學(xué)都要求學(xué)習(xí)哲學(xué),事實上,那時的每個學(xué)生都將哲學(xué)作為主要的專業(yè)領(lǐng)域——真是哲學(xué)如日中天的時代!時至今日,對哲學(xué)如此推崇的時代已然久遠,我們?nèi)詴竺總學(xué)生學(xué)些哲學(xué)。
但是,如今我們對哲學(xué)的要求,是根源于一種信心和理念:培養(yǎng)人性的自由和思維,而不僅僅是技能。老話說得好,哲學(xué)是“自由教育”不可或缺的基礎(chǔ)部分!白杂伞苯逃,顧名思義,就是通過這種教育,能讓我們準(zhǔn)備好過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摹叭恕痹撨^的生活,能啟發(fā)我們?nèi)ミx擇充滿思索、豐富嚴(yán)謹(jǐn)、“生而為人”的生活。換句話說,自由教育讓我們做好了“自由”的準(zhǔn)備:不是政治意義上的自由,而是能夠承擔(dān)起我們所選生活責(zé)任的自由。
我們?nèi)绾文茉谕度胝軐W(xué)的有限時間里取得最大的進步?在哲學(xué)的殿堂里,我們并不苛求贏得桂冠,而是希望哲學(xué)能開闊我們看待世界的視角,豐富我們處理世事的方法。無論在弱冠之時,還是而立之日,或是天命之年,我都希望這本書能撼動并重構(gòu)你的思維方式,讓你以不同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當(dāng)然,這種重構(gòu)并不是哲學(xué)的唯一主題,你也可以說,這是哲學(xué)的一種特殊使命。哲學(xué),猶如落在堅硬地面上的鋤頭,刨開思維的土層,新的東西便會生長出來。古希臘哲人蘇格拉底曾有句名言:“未經(jīng)審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這種大膽的陳述,可謂是哲學(xué)這種特殊使命的最有力的宣傳語。又如一個半世紀(jì)前美國哲人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所說:“人們想安定,但是只有不安定才是他們的希望所在!睕]有什么能像哲學(xué)那樣不安定,也沒有什么能像愛情那樣給人以希望。
我們將會與柏拉圖一起來思考愛情。在2400多年前的古希臘,柏拉圖創(chuàng)作了兩篇以愛為中心論題的對話——《會飲篇》和《斐德羅篇》。這兩部作品對于愛情的威力和危險的探討,可謂有史以來西方文化中最為經(jīng)典的。這兩篇對話中的明星,是與多位年輕人交談的哲學(xué)家蘇格拉底。此外,伊麗莎白一世時期的劇作家和詩人莎士比亞,則是西方歷史上另一位愛情之地的偉大耕耘者。在莎士比亞的38部戲劇中,有兩部將我們深深帶進了愛情的神秘之中——一部是令人肝腸寸斷的悲劇《奧賽羅》,一部是其最精彩的喜劇《仲夏夜之夢》。不同于專業(yè)研究者,我們僅僅試圖通過這些作品去思考愛情,并期望從中獲得一些關(guān)于經(jīng)營愛情的經(jīng)驗智慧。當(dāng)然,親愛的讀者朋友們,作為一名教師,我希望你們能因此受到啟發(fā),去認(rèn)真閱讀一下這些作品!在本書的難度把握上,我盡量注意循序漸進地去引導(dǎo)大家的思路,不會假定你們已經(jīng)讀過甚至十分熟悉這些作品了。
除蘇格拉底外,主要角色中還有一個才華橫溢、極具魅力的年輕男子,名叫斐德羅——柏拉圖的《斐德羅篇》就是以其名字命名的。在《會飲篇》中,這個魅力四射的年輕人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對于斐德羅,愛情意味著什么——由這個問題出發(fā),柏拉圖引導(dǎo)我們開始了對于愛情的思考。兩篇對話都包含了關(guān)于愛的有趣的哲學(xué)爭論,但這些爭論始終只是一個龐大故事的冰山一角。我們只有看見更完整的、更廣闊的全貌,才能更好地理解這些爭論的真正內(nèi)涵。
雖然《會飲篇》和《斐德羅篇》被我們稱為對話,但它們并非如戲劇臺詞,而是兩篇關(guān)于愛的偉大討論,且與修辭密切相關(guān)。因此,柏拉圖有理由相信,關(guān)于愛的問題,或多或少與修飾性的語言關(guān)系緊密,也就是說,愛與奇妙、漂亮的修辭有著特殊的關(guān)系。同時柏拉圖擔(dān)心,語言設(shè)計出來就是用來說服別人的,有時甚至?xí)誀奚鎸崬榇鷥r,所以,漂亮的語言有華而不實的危險?傊,《會飲篇》和《斐德羅篇》雖為對話,但兩部作品中包含的大多不是兩個角色間你一言我一語的機智辯論,而是冗長的、穿鑿雕飾過的演講。
在柏拉圖的對話中,關(guān)注其中的角色猶為重要,因為這些人物總想讓“自己”顯得更好、更有說服力——不僅僅在言辭上,有時他們甚至?xí)䴙榱恕昂每础倍幌奚耆恼鎸。柏拉圖,與莎士比亞一樣,總是啟發(fā)我們從某段演講或言辭中,發(fā)出這樣的疑問:他在其言語中蘊含了些什么?
當(dāng)我們談?wù)搻矍闀r,其實我們談?wù)摰拇蠖嗍亲约骸5,我們卻總喜歡帶上旁觀者的面具,以隱瞞我們正在談?wù)撟约旱氖聦崱U摷皭矍闀r,我們也不會站出來承認(rèn):“雖然我試圖裝得很酷,雖然表面上我像是在進行公正的觀察,雖然聽起來對待愛情我多么睿智,但其實我談?wù)摰木褪俏易约。”——大多時候,我們不會這么做。許多佯裝瀟灑地談?wù)搻矍榈某橄髮υ挘及簧傩哂诔姓J(rèn)的自傳成分,也可能是相當(dāng)程度的自我辯解。正如弗里德里!ねつ岵伤f,幾乎所有的哲學(xué)中都有隱藏著的自傳成分;而關(guān)于愛情的哲學(xué)思考,更是如此。不管是古希臘人,還是伊麗莎白時代的男男女女,抑或今日你我,無論《會飲篇》《斐德羅篇》,還是《奧賽羅》《仲夏夜之夢》,幾乎都同樣地難以脫離我們自己的生活,也都難以做到不落窠臼。因此,當(dāng)聽到他們的言論,我們總不斷地想問:在他的話中暗藏了些什么?同時,我們也會通過他們來思考我們自己的生活和愛情——這意味著,我們也會不斷追問自己:我的表象下暗藏了些什么?也就是說,我們會問,對于作品中的某對情侶,面對愛情的種種坎坷境遇,為什么給他們安排這種情節(jié)而非那種?為什么我覺得這樣安排是有吸引力的,或又為什么我對此排斥反感呢?不管是柏拉圖和莎士比亞在講述筆下的愛情故事時,還是故事中的人物在談?wù)搻矍闀r,他們大多是在談?wù)撟约骸?/p>
每每談及愛情,我們也無可幸免地會有相同的隱藏自己的感情的傾向;不過,我們也需要像注意到他人的面具一樣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傾向。柏拉圖的哲學(xué)對話,讓我們能夠?qū)徱、洞察某些有趣、好玩的人物角色,但不要以為,也不要相信具備這種洞察力就能讓我們比這些角色更超脫。柏拉圖讓我們了解他所塑造的種種角色,我們應(yīng)該用它來認(rèn)識我們自己——這就是蘇格拉底以此聞名的、敦促我們?nèi)ミ_成的“自知之明”的境界,也應(yīng)該是哲學(xué)需完成的特殊使命。
—— 大衛(wèi)·奧·康納
(David O'Connor)
◎ 精彩片段
神的孩子曾完美如初
這些原初的人類,是依照諸神的形象創(chuàng)造出來的。他們直立行走,就像我們現(xiàn)在一樣,但是,如果他們想要快跑的時候,就會伸出所有的手腳,繞成圈,像風(fēng)滾草一樣向前翻滾。
“從前,人類并非是現(xiàn)在的樣子!卑⒗锼雇蟹议_始了他的故事。事實上,最初的人是圓的,像一個球。在原初狀態(tài),我們比現(xiàn)在更加強大,也更加具有自足性。我們最初有一個脖子,圓圓的脖子上頂著一個圓圓的頭,兩張臉分別朝著前后不同的方向。我們球形的身體有著圓圓的背和兩側(cè),有四條胳膊和四條腿。
這些原始的人類同時有一對生殖器,分別置于球形身體外部的兩邊。這就是我們原初的樣子;現(xiàn)在的我們,只不過是人類原初完美的形態(tài)被劈開后,破裂的一半而已。正如阿里斯托芬在神話開頭所說,這些完整人類的球狀,正是從圓圓的神圣天體那里繼承過來的。他們或是由太陽生的,或是由大地生的,又或是由月亮神塞琳娜所生。雖然在希臘人眼里,月亮是女性神祇,但這里則認(rèn)為月亮兼具大地和太陽的特征,因此同時具有女性和男性兩種性別特征。這些原初的人類,是依照諸神的形象創(chuàng)造出來的。他們圓形的形狀以及他們運動的方式,都和那些神圣天體的意象一樣。他們直立行走,就像我們現(xiàn)在一樣,但是,如果他們想要快跑的時候,就會伸出所有的手腳,繞成圈,像風(fēng)滾草一樣向前翻滾。這種強大的運動方式,也是對神圣天體依圓形軌道永恒運轉(zhuǎn)的模仿。
同時,原初的人類也不是我們通常所理解的有兩種性別,即男性和女性。事實上,原初人類分三種性別,雖然在我們看來,可能每種都稱不上是性別。兩張臉孔和一對生殖器都是男性特征的,是太陽類型的完全男性。大地類型的則是完全的女性,臉孔和生殖器也相應(yīng)都是女性特征的。而月亮類型的則是雙性同體,一邊是男性的臉孔和生殖器,另一邊則是女性的臉孔和生殖器。阿里斯托芬提到,現(xiàn)在第三種性別的人已經(jīng)絕跡,但他們的名稱仍保留至今,那就是雙性同體的“陰陽人”,這個詞現(xiàn)在只用來表示輕蔑和侮辱之意。由于現(xiàn)在我們將性別區(qū)分為男性和女性兩種,所以在描述這些人類的原初狀態(tài)時,我們會傾向于認(rèn)為他們是由兩半組成的,這兩半要么都是同一種性別,要么是兩種不同的性別。但是,神話卻試圖打破我們的這種性別識別方式。要知道,原初人類并非是由兩個生物體黏合在一起的。他們是一個綜合的完整體。那么,原本屬于人類本性的力量、神性和自給自足,怎么就會貶低削弱成現(xiàn)在的樣子呢?通過對原初人類這種滑稽形象的描述,阿里斯托芬提出了一個嚴(yán)肅的、發(fā)人深思的要點:作為綜合完整體的人類,是某種神圣之物的形象。然而,作為原初形象的破裂體,我們也應(yīng)該就是某種神圣之物被削弱的、不完整的形象。
人類被神劈成兩半
這些被劈成兩半的人,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于拼命尋找另一半,F(xiàn)在事實證明,阿里斯托芬說,這些球狀的原初人類有著巨大的力量,因此他們也積聚著極大的野心。在野心的驅(qū)使下,他們對神不敬,并試圖造諸神的反以取代神。他們并不滿足于只是依照諸神的形象被創(chuàng)造出來,相反,他們想要篡奪諸神的地位,擁有他們的特權(quán)和力量。我們可以說,原初人類不滿足于他們只是作為人的自足性,而是認(rèn)為,諸神剝奪了應(yīng)該屬于他們的相關(guān)權(quán)利。因此我們原始的祖先就試圖攻擊居于山脈要塞中的奧林匹斯眾神。
因為這種不敬的挑釁,原初的人類受到了宙斯的懲罰,雖然宙斯對原初人類非常生氣,但他又不想簡單地消滅人類,因為諸神很享受人類對他們的獻祭和崇拜。于是,宙斯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既能消除動亂又不至于把人類全都毀滅的辦法。作為懲罰,圓形的人類被宙斯的雷電劈成了兩半。在人類遭受了這種可怕的災(zāi)難之后,宙斯讓光明之神阿波羅去將他們的身體進行重整。
在我們圓滾滾的形狀中,我們的頭與身體最圓的部位——也就是現(xiàn)在的臀部——朝著同一個方向。但是,在宙斯的懲罰過后,阿波羅把我們的臉孔轉(zhuǎn)了過來,讓它能用切開一半的脖子低下頭來看到我們身體破裂的部分,也就是切開的傷口。他又把切開的皮膚從兩邊拉到中間,拉到現(xiàn)在人的肚皮的地方,最后打了個小結(jié),這個小口子就是肚臍。因此,肚臍仍然提醒我們,這是阿波羅修補的傷口。因此,我們原初處于外圍的圓滾滾的部分,也就是我們的臀部,現(xiàn)在處在我們的背后,因為我們的臉孔被轉(zhuǎn)了過來。這樣,我們就能看到因為不敬而遭受懲罰的標(biāo)志了。因為遭受了神的懲罰,我們從原初綜合的、完美自足的狀態(tài)淪落下去,而且我們身上的形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們因為不敬遭受了懲罰。
阿里斯托芬說,在這個階段的人類還不是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這些被劈成兩半的人,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于拼命尋找另一半。但他們找到之后,就會用四肢將相互之間的切口圍起來,他們用盡全力緊緊抱住對方,試圖彌合傷口,治愈破裂的傷痕。如果這一半死了,那一半還活著,活著的那一半就會到處尋找配偶,碰上了吻合的就與之合體,不管另一半是男的還是女的。因為對自己另一半的想念是如此深切,除了回歸合體外,他們對生命中的其他任何東西都置之不理,以致時間長了死于饑餓和虛脫。對他們來說,沒有什么比重新合為一體更重要。我們讀者應(yīng)該理解,這也是阿里斯托芬對斐德羅死亡考驗的回答。對于斐德羅所說的我們?yōu)檎鎼鄱溃⒗锼雇蟹沂峭獾,但他并不認(rèn)為這種為愛而死是英雄式的,是對阿喀琉斯及其勇氣的模仿。我們擁抱死亡,因為愛是我們逃避破裂的拼命一搏。
(節(jié)選自第四章:愛讓我們免于分裂)
靈魂是飛翔的馬車
現(xiàn)在,蘇格拉底給出的第二篇演講,以其“馭手演說”而聞名,人的靈魂宛如一位馭手,駕馭著兩匹馬,白馬高貴馴服,黑馬放縱不羈。許多人把這個意象,僅僅誤讀成靈魂是駕馭兩匹馬的騎手,但事實上,我們的靈魂是這種意象的全部:黑馬,白馬,馭手。如果沒有黑馬,沒有情欲沖動,我們能否克服羞澀,大膽地接近那些漂亮的吸引我們的人。雖然從某
種意義上來說,黑馬驕橫不羈,理應(yīng)被驅(qū)逐,但若不將黑馬鑲嵌在我們靈魂中,我們就能夠變得更好嗎?這種想法,與蘇格拉底現(xiàn)已放棄了的呂西亞斯的觀點更為相似,同時,與《會飲篇》中鮑薩尼亞的觀點也很相像,包薩尼亞肯定了屬天的阿佛洛狄忒,排斥了屬地的阿佛洛狄忒。
在馭手演說中,蘇格拉底將狄俄尼索斯和吹笛女重新邀請回來——要讓我們的生活達到最好,就需要將人類靈魂的三個部分——馭手,白馬,黑馬——進行最強大的整合。人的靈魂,蘇格拉底說,就像一個馭手駕著兩匹馬在天上飛翔。我們這些墮天的凡人曾有羽翼,在人間,我們的浪漫生活,實際上就是對前世羽翼豐滿、遨游天界的一種回憶。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看到近至眼前的景象的能力。因此,在這個世界里,我們總是透過一塊黑暗的玻璃在看,總處在謎一般的景象之中,仿佛在解讀最難懂的甲骨文。
因此,我們墜入愛河,首當(dāng)其沖的感受便是混亂,茫然無措。但同時,愛又是一場超凡脫俗的狂歡。馭手演說對此進行了解讀:當(dāng)我們愛上某人時,即踏上欣賞愛人之美的奇妙旅行,這種美很可能被其他人所忽視——當(dāng)我們感受到所愛之人的美,這種感受激發(fā)起我們的愉悅感,而真實情形是,我們的所愛之人讓我們回憶起了天界神袛般的生活。當(dāng)我們愛上某人時,我們并非認(rèn)為他是一個神,但我們要感激他,因為正是他,讓我們回憶起神祇的模樣。
按照蘇格拉底所講的故事,就算在神話世界中,當(dāng)我們曾駕馭馬車翱翔天空時,所看到的景象也只是稍縱即逝的。馭手試圖讓馬以有序的方式飛行,但它們卻與其他人的馬匹相碰撞。真實的意象至多只會在我們眼前一閃而過。但這一閃瞬非常強大,它將在我們的靈魂中留下關(guān)于美的永久記憶。這與我們所處的現(xiàn)實世界不同,當(dāng)我們看到所愛之人,怦然心動,手足無措時,我們并不確定該如何表達它。
所愛之人,激發(fā)了我們在前世見過的美好事物的回憶,帶給我們的重見神跡的可能性。所愛之人,是我們重拾美好的載體。當(dāng)我們墜入愛河時,我們其實是在找回某些藏在心底早被遺忘的東西,在描述這個意思時,柏拉圖使用了跟記憶和遺忘有關(guān)的概念,F(xiàn)在的我們,實際上生活在持久的健忘中,墜入愛河,才能讓我們回憶起曾跟神袛朝夕相處的輝煌往昔。
按照蘇格拉底的言論,墜入愛河是回歸記憶的重要步驟。通過感受我們所愛之人的美,我們首先記起的是,“我是誰”。所愛之人的美,以及這種美掀起的情欲波瀾,幾乎將我們推回到神話世界中;我們失去了世俗的自我,找回了原初的自我,羽翼豐滿的更好的自我。當(dāng)我們墜入愛河時,難道我們不覺得自己像是在飛嗎?在對話早前,蘇格拉底說過一句奇怪的話:“如果我不了解我親愛的斐德羅,我就一定也忘了我自己是誰。”他對斐德羅的愛,是他進行自我認(rèn)知的載體。如果蘇格拉底不了解斐德羅,看不到斐德羅所呈現(xiàn)出的圣潔的美,蘇格拉底就無法找回那些真正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節(jié)選自第七章:威尼斯的愛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