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制造工具使人類早期物質生活變得豐富多彩，那么原始藝術則將早期人類精神生活推向最高峰。原始藝術具有一種拙樸之美。關于它的作用人們做出了多種猜測：有人認為原始藝術具有審美功能。不過這應該不是原始藝術的主要目的，否則原始人就不會刻意把壁畫繪制在黑暗陡峭之處了；有人認為原始人利用壁畫、雕塑教授后代捕獵的知識，所以原始藝術主要具有教育功能；還有一種得到普遍認同的說法，認為原始藝術是宗教禮儀的一部分，比如圖騰崇拜和交感巫術中使用的壁畫等�？梢钥隙�，原始藝術和原始宗教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
    早期對稱的石器已經顯示出藝術的雛形。約5萬年前，尼安德特人已經用赤鹿的趾骨、狐貍的犬齒和牛肩胛骨串成墜飾，用手在石板上涂抹紅色紋飾。這可能是人類最早的藝術品。1931年從德國西南部出土的象牙雕刻“小馬”，體現(xiàn)了3萬年前的原始藝術家的高超技藝。小馬的總長度只有4．18厘米，脖子被拉長成拱形，頭部的眼睛、耳朵、嘴巴、鬃毛刻畫精微，生動傳神。令人迷惑的是，馬的身上被鑿出一些小點，臀部還發(fā)現(xiàn)一個記號，可能原始人曾將一些巫術的儀式加在它的身上。早期用獸骨、石頭雕刻而成的小型藝術品，的確是相當精美，只是保存下來的卻極少，真正能代表原始藝術高峰的是巖畫。
    舊石器時代晚期，原始藝術繁榮起來，原始人在山崖之上、洞穴之中繪制了大量栩栩如生的藝術形象。著名的法國拉斯科洞窟壁畫，距今大約1萬至2萬年。在長達180米的洞壁上繪有白、黑、紅、黃等顏色的圖畫，主要是牛、馬和鹿等動物的形象，規(guī)模宏大，線條粗獷。壁畫的作者，克羅馬農人，對色彩有著強烈的感受能力，生動表現(xiàn)出了動物奔跑跳躍的動態(tài)，線條流暢而優(yōu)美。
    西班牙的阿爾塔米拉洞窟壁畫距今約15000年，在長約14米的洞壁上有紅、暗紅、黑、黃四色的野牛、野鹿、野豬等動物畫150余幅。動物的體態(tài)及運動形象描繪得異常準確。其中《受傷的野牛》圖中，野牛的受傷部位的確是要害之處，令人驚嘆。
    除了在法國、西班牙之外，在北非、大洋洲、美洲、亞洲各地，都發(fā)現(xiàn)了大量類似的洞穴壁畫和巖畫。世界大部分地區(qū)的早期人類，都選擇了這種視覺表達方式。目前所知的最古老的巖畫創(chuàng)作于約四五萬年前。原始藝術家們沒有描繪大自然的壯麗風光和人類自己的形象，他們更多地再現(xiàn)了狩獵中常遇到的動物——野牛、馬、山羊、野豬等。他們強調的是運動感，幾乎所有的壁畫描繪的都是驕傲的獸類在奔馳、跳躍、騰挪。原始藝術家們加繪線條以突出動物的四肢或頭部運動的區(qū)域，利用巖壁表面的自然隆起和凹痕自然地創(chuàng)造出立體效果，出神入化地表現(xiàn)各種動物瞬息變化的神態(tài)，畫面里彌漫著狂野的緊張氛圍。在澳大利亞西部印度洋沿岸的底普奇島上，有一個刻著許多浮雕的“畫廊”，其中有眾多的飛鳥走獸的形象和原始社會生活的情景。不過，原始人似乎并不想讓人們欣賞這些偉大的作品，壁畫通常繪制在洞穴最黑暗、最難接近的地方；而且，經常漫不經心地將新的作品疊加在舊壁畫上，全然不珍惜這些消耗掉作者巨大體力和智力的杰作。
    如果不是為了感觀的審美，那么這些史前奇跡的目的何在？一些學者認為洞穴畫家是早期的社會哲學家，他們通過巖畫象征性地解釋深奧的人類關系，借此應付社會結構的需求。這種說法看起來很牽強，為什么原始人在描述人類現(xiàn)實的時候不直接畫人而畫動物呢？最有說服力的解釋就是，洞穴藝術是一種交感巫術。交感巫術相信，模仿期望得到的結果就會出現(xiàn)那種結果。所以，原始畫家們描繪中箭的野牛，以為這樣可以確保箭真的射中野牛。描繪大量生機勃勃的獵獸，是希望獵人真的發(fā)現(xiàn)獵獸遍地，滿載而歸�？脊艑W家們在某些繪有壁畫的洞穴中發(fā)現(xiàn)了儀式活動的跡象，有可能原始人在繪畫的同時也舉行祭典活動并誦念咒語，也有可能所有這些巫術活動都是在狩獵過程中進行的�？梢�，原始藝術對舊石器時代的人來說，乃是一件關乎生存斗爭的大事，其重要性不在于完成的作品，而在于繪制的過程和儀式。
    除了繪畫，雕刻也是一種古老的藝術形式。一些原始雕刻品是用雕刻器，在石板、飾物等上面刻畫線條狀圖案或符號。1873年，在法國南部地區(qū)的洛利特洞窟發(fā)現(xiàn)的舊石器時代晚期的雕刻品，是較早期的作品，人們稱為《渡河的鹿群》，是用陰線刻畫的3匹冰鹿和4條鮭魚圖案。不過，原始時期的雕刻作品，最多的還是用石頭或象牙刻成的女性雕像。這些小雕像突出女性特征，豐乳肥臀，是母系氏族公社時期人們心目中的“維納斯”，反映了婦女在當時社會中的特殊地位。經常出現(xiàn)的懷孕的女子雕像，可能表現(xiàn)出一種生殖崇拜，是原始人對繁衍的祈望。動物雕像也很常見。
    新石器時代，雕像制作達到了新的高峰。新石器時代晚期，還出現(xiàn)了“巨石群雕”，或縱立，或并列，或呈環(huán)狀排列，還有巨石桌，有蓋的隧道巨石群。這些形式的巨石群在西歐、北非、亞洲等地區(qū)都大量出現(xiàn)，可能是原始人舉行宗教儀式時用的。太平洋復活節(jié)島上的石雕巨人像，共600余個，3～6米高，背部刻有記號，神態(tài)莊嚴神秘，可能具有某種宗教性質。
    最初的音樂可能只是人們在勞動中，自覺或不自覺地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呼號，后來才有了旋律。隨后，器樂也出現(xiàn)了。樂器中，最先出現(xiàn)的可能是打擊樂器，比如鼓。目前所知的最早的樂器是在烏克蘭發(fā)現(xiàn)的6支用獸骨制成的管樂器，屬于新石器時代。
    舞蹈是原始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活動，狩獵、出戰(zhàn)前常常跳舞激勵士氣，節(jié)日慶典中歡跳起舞，巫術中更少不了舞蹈。最初的舞蹈主要是模仿動物的動作，如大洋洲的袋鼠舞，北美的熊舞等，可能是希冀狩獵成功或是某種圖騰崇拜的儀式。原始樂舞是原始人的集體活動，承載著原始人的某種集體思維，獨舞幾乎不存在。
    舊石器時代晚期，人類已經知道裝飾自己。原始人中普遍流行文身，有的在身體上涂顏料和花紋；有的用貝殼在胸部、背部刻畫圖案；用穿孔的石珠、獸牙串成項鏈、手鐲，更是婦女們常見的裝飾。裝飾最直接地表現(xiàn)了原始人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審美情趣。
    高超的原始藝術對于現(xiàn)代人一直是一個謎，它們留給我們的疑問比它們給我們的答案多得多。高水準的藝術作品，顯示了原始人心智的成熟。文明的火種已經在孕育著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文化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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